第6章 以借还借
众人不知大通铺内险些酿成大祸，他们不便去其他大通铺搜身，这场闹剧到此终止。
三位苦主满脸悔恨，长吁短叹道：“唉，早知如此，钱交给刘管事寄存，也不会白白便宜贼人。”
“可惜，世间没有后悔药。”
“希望你们不要步我们后尘。”
众人听得一脸悲戚，他们或许就是下一个受害者……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总不能日夜不休蹲守贼人。
钱交给刘管事保管，还有拿回来的机会，不用担心贼人偷走，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
曹阳一直作壁上观，重点关注张六的变化，将大通铺里的奴仆和三位苦主的反应尽收眼底。
‘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酝酿了半天情绪，为的不会是这句话吧？’
‘提起刘管事，太过刻意……’
辨别利益是看透一切事物真相的武器。
经此一事，谁是最大的赢家？
窃贼不知何人，最多得到三百文铜钱，刘管事呢？
曾经对寄存钱财心有疑虑的人，没有绕开的办法，面对财物失窃的风险，只能走这条路。
刘管事不费吹灰之力获得大通铺内所有奴仆的钱。
以怀疑为假设，做一个大胆猜测，刘管事就是失窃案的幕后黑手，这是专为奴仆设下的局。
大通铺内一次性偷走三个人的钱财绝非易事，行窃失手的风险极大，刘管事想在奴仆中找到这样的能人不易，一旦翻船，还有被人招供出来的风险。
若是没有受害者，三位失窃的苦主都是自导自演，情况就不一样了。
‘苦主’闹过之后，事情很快平息。
奴仆们担心钱财失窃，又没有更妥善的解决办法，只能退而求其次，把钱交给刘管事保管。
如此一来，没有风险却完美达成目的。
想要确定猜测是真是假，只要关注三位苦主，事后会不会继续闹事即可。
曹阳通过苦主的表现，已经断定自己的猜测八九不离十。
此事不好挑明，捅出去得不到好处，还会让刘管事记恨，招来无妄之灾。
他本打算安静看戏，陡然想到什么，抓住了一闪而逝的灵光。
自己借别人的钱，只需要偿还铜钱，追加债务后，得到的却是无法用钱买到的武技熟练度。
两者的价值不可同日而语。
实力变强之后，赚钱能力水涨船高，再去偿还所借的钱，岂不是轻而易举？
以借还借称得上一条捷径。
曹阳念及此处，果断开口道：“诸位兄弟担心钱财失窃，可否借钱给我？”
众人纷纷投来诧异的目光，更多人面露古怪之色。
“牛十八，你借钱想干什么？难道还能把钱花出去不成？”
“莫非你有成为护卫的门路？”
奴仆们常年待在周家大院，没有离开的机会，有钱也没处花。
牛十八借钱之事令人起疑，他们不禁想到近日传得沸沸扬扬的选拔护卫之事。
难道他有门路成为护卫，需要钱疏通关系？
“牛十八有门路，怎么会成为奴仆？”牛十二不屑地嗤笑道：“从我们手里借到的这点钱，大人物们岂会看得上？”
周府护卫虽然还是下人，但身份地位远非普通奴仆可比。
护卫关系到周家贵人和财富田地安全，决定这个资格的人不多，仅有周家的嫡系族人和两大管家。
刘管事根本排不上号。
西厢院奴仆们的油水全部搜刮干净，最多三两银子，这点钱还不够大人物们去大酒楼奢侈一顿。
“此事暂且保密，不劳几位费心。”曹阳模棱两可回应，给人一种他有办法成为护卫的错觉，减少借钱的难度。
奴仆们沉默不语，无一人回应。
牛十八没有稳定收入来源，无力偿还外债，猴年马月才能收回借出去的钱？
曹阳说出了一个令人心动的提议：“三个月，九出十三归如何？”
人与人之间少不得利益交换，他跟其他奴仆的关系并不亲近，没有好处，别人凭什么冒险把钱借给你？
九出十三归的利息不低，不过，付出的代价与收获相比算不得什么。
牛十八没有得失心疯，胆敢开出这么高的利息，代表着有办法成为护卫。
那么，偿还许诺的高利钱不成问题。
一时间，不少人心动。
三位苦主好不容易演了一出好戏，情绪酝酿得差不多了，只等着刘管事收钱后，分他们一点好处。
结果，中途杀出一个拦路虎，岂能让他如愿。
“嘿嘿，钱借出去容易，讨回来可就难了。”
“你们贪的是牛十八给的好处，他想要你们的本金……”
“钱借出去，无法讨回，再高的利钱也只是空谈。”
三人一唱一和搅局，有心借钱的人也变得踌躇不定。
曹阳岂会不明白他们的忧虑，连忙补充道：“钱留在手里有失窃的风险，不如赌一把。”
“三个月时间不算长，还请大家拭目以待。”
“我只借一次，到那时，你们就要错过来之不易的机会。”
他不指望一次借到所有人的钱，能借多少算多少。
“谁最早借钱，我优先还他的钱。”
最后一招是跟前世商家所学，充分调动奴仆们的积极性，更重要的是让他们产生尽快抢到好名次的紧迫感。
牛十二见风使舵的本事一流，抢先回应道：“我借！”
不知是从众效应，还是贪图曹阳许诺的高利钱回报，又有六人争先恐后将铜钱递了过来。
大通铺十二人，除了昏睡过去的张六和三个丢钱的苦主，共计七百文铜钱收入囊中。
曹阳脸上露出满意之色，捂着到手的铜钱，重新回到自己在大通铺的位置。
确认张六无事，他不担心钱财失窃，就此睡了过去。
三位丢钱的苦主脸色发黑，眼神不善地盯着曹阳，有种上前暴揍他一顿的冲动。
所有努力尽数沦为他人嫁衣。
大通铺里都是曹阳的债主，想对曹阳出手，还要问其他奴仆答不答应。
这件事情绝不能算了，刘管事一定会让这个愚蠢的家伙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