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三十六，南柯一梦
“在西行结束之后，猪八戒功德圆满，受封为净坛使者，他们又觉得脸上有光，想让猪八戒回来，继续做他们的女婿，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因为他已经出家为僧，自然不可能再做别人家的女婿。”
“于是他们求到我这里，让我将猪八戒弄回来，我告诉他们，猪八戒已经成了正果，又怎会回来，然后他们又求我，让我把他们变成猪八戒，我苦苦相劝，他们却依旧冥顽不化，甚至还要放火烧我，最后无奈之下，我只得遂了他们的心，助他们完成心愿。”
“那你就把他们变成这副猪头人身的样子？”
“不，我并没有对他们施咒，我只是送给他们一个新的‘猪八戒’而已。”乌巢禅师摇了摇头，道，“他们说，只需要让他们之中一个人变成那副模样，那个人也是心甘情愿的，我就顺了他们的心意。”
“那他们怎么变成了这副……”唐尧刚想开口询问，便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闭上了嘴巴。
如果这全村的猪头人并不是外力改变的，那就只可能是他们村子里的自己人这么做的，可是他们又没有乌巢禅师那种法力，想要让整个村子都变成猪头人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和那个猪妖交配繁衍。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他们不知道，那样的话，会永远变成妖怪？”唐尧忍不住问道。
“因为，他们都想要高人一等。”乌巢禅师叹了一口气，道：“哪怕是堕落成妖怪，总比常人厉害，所以，哪怕成为他人眼中的异类，他们也要这么做。从第一个孽胎被生下来开始，高老庄的人就走上了这条道路。”
“经过了数百年的繁衍之后，这里再也没有一个正常人，有的只是一帮相貌丑陋的猪头人，这里的村长为了隐藏这段肮脏的过往，就篡改了本地史书，说高老庄是因为受了神仙诅咒，才变成这副模样的。”
“但是实际上，不是诅咒，而是人心。”唐尧轻声呢喃道，他转过头来，望着那群猪头人身的怪物，心中也感到了一丝无力感，“没办法把他们再变回去吗？”
“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就算是老衲也无能为力。”乌巢禅师摇了摇头，道：“即便我现在有办法把他们变回去，他们也不会这么选择，因为他们已经习惯了如今的身姿，无法放下这高人一等的力量。”
“所以，老衲特地在此地设置了一个结界，将他们封锁在此地，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也出不去，任由他们自己去繁衍，不曾想，你们这几个过路人误打误撞地闯了进来，这倒是出乎了我的意料。”
“不对，你既然说其他人进不来，那之前他们喂食的是从何处而来？”唐尧又接着问道。
“那些人类，是他们圈养的。”乌巢禅师沉吟了片刻后，方才说道：“在高老庄之中，曾经有一些反抗这种妖化行为的人，他们就被圈禁了起来，囚禁在高老庄的某处，他们存活于世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配种，用来作为那头猪妖的血食。”
“圈养？”听到这个词语，唐尧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他看着那个猪妖的尸体，恨恨地道：“让他就这么死了，未免太便宜他了！”
“死者已矣，小施主，就让这件事情过去吧。”乌巢禅师见到唐尧那副模样，也仔细端详了他一番后，说道：“阿弥陀佛，小施主，我观你虽是人类之身，体内却是妖气肆意，想必是误食了某种内丹所导致的吧？”
“不错。”
“妖丹之力虽强，但是却有着侵蚀人心的作用，又岂是在你情绪激动之时。”乌巢禅师则是轻笑了一声，道：“魔由心生，小施主你先前已被恶念裹挟，险些误入歧途，日后还需潜心修行才行，否则日后必将万劫不复。”
“谨遵禅师教诲。”唐尧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他知道，这位老禅师说得没错，自己先前就是因为情绪过于激愤，所以才下意识地进入了妖化状态，而刚才的一系列行为，也是自己在妖化状态下被激怒的举动，正常情况下的他是绝对不可能做出这般行径的。
“呵呵，小施主，我有一卷《多心经》，凡五十四句，共计二百七十字，此乃修真之总经，作佛之会门也，当年玄奘法师西行时，我曾传于他，助他消灾解难，今特传于你，小施主在路上可多加念诵，免得心魔作祟，万劫不复。”
话音落下，唐尧便是听到一阵经文在脑海中回荡着，其实白衣秀士也曾经教导过一些经文，其中便有这《多心经》，不过唐尧向来不喜欢这些东西，因此也没往心中记去，但是此刻这段经文在脑海中回响，仿佛深深地烙印在他的记忆深处，使得他张嘴就能将其完整地念诵出来。
“小施主，你乃异界之人，又得遇名师指点，可谓福缘深厚，然，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将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小施主你的路才刚刚开始，日后还需努力才是啊。”
“这些事情可以以后再说，可是这里怎么办？”唐尧忍不住问道，“难道就这样把他们留在这里，自生自灭吗？”
“呵呵……小施主，此间事了，已无需你们操心，更何况，这只是一场梦而已，如今，梦也该醒了。”乌巢禅师神秘地笑了笑，他手掌轻轻地挥了挥，紧接着，唐尧他们便是突然感觉面前的空间一阵扭曲。
当唐尧重新恢复过来之时，却发现自己还在最开始坠落的那个树林里，就连倒地的姿势也和之前一样，而一旁的小葵和敖雪也睁开了眼睛，她们对视了一眼，有些茫然地道：“我们……刚才好像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唐尧没有答话，连忙起身跑向了先前猪家庄的地方，却发现那个地方已经变成了一座荒村，所有的建筑物都破破烂烂的，看起来似乎已经作古了很长一段时间，如果不是村门口的牌匾还写着高老庄三个字的话，只怕怎么也认不出它的原貌。
唐尧依旧不肯相信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他念动口诀，立刻叫出了土地，问道：“土地，此是何处？”
“这里是当年天蓬元帅猪八戒曾住过的高老庄。”
“此地可有一位乌巢禅师？”
“有。”
“他在哪？”唐尧连忙问道。
“那位乌巢禅师早就已经圆寂了。”
“圆寂了？怎么可能？”
“约莫五百年前，高老庄的众人找到了乌巢禅师，想让他帮一个忙，但是乌巢禅师没有同意，于是高老庄便放火将禅师活活烧死，禅师临死之前，坐在火焰之中，口念心经，依旧不忘劝化众人，可高老庄的人却仍然执迷不悟。”
“后来呢？”
“或许是因为触怒了神明，之后的高老庄就渐渐衰弱，到后来，被山贼洗劫一空，全庄百姓尽皆死于非命。”土地摇了摇头，叹息道：“可怜啊……但也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