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天要塌了
双方拱火到这种程度，不亚于亮刀子的生死搏杀，基本都没退路。
宋少棠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无非就是一场豪赌。
至于说线索也未必就找不到。
无论进退，真正的难题实则都在世子殿下这边。
“好，本世子同意宋公子的提议。”
“宋公子需要多长时间，本世子还要参加文集会，时间太久我可等不起。”
宋少棠也没打算耗时间，正如那位相貌特异的仁兄所言，机缘这种事不是思考时间越久机会越大。
“最多一个时辰。”
“麻烦王大人帮我找来笔墨纸张。”
这种豪赌远比赌坊中一掷千金，让人听着更刺激。
它不仅是宋少棠和赵嫡两人的事，还是两个不同阶级的对抗。
在场围观者，除少数人是官宦子弟，大多也只能算家境殷实的平民。
王有年一直憋着口恶气，换成他本人未必敢跟野王世子硬刚。
宋少棠是神都监的司门，通过这段时日接触二人私交也不错。
他当然更希望小宋大人力挫世子的威风。
小书呆子随身就带有笔墨纸砚，赶忙上前贡献出来。
顺便对自己兄长又多了几分崇拜。
这应该才是文人风骨，面对强权毫不退缩。
换成他的话，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样的胆气。
“少杰，帮我代笔。”
赵姨娘心头突突乱跳，她没宋少棠那么乐观。
人家堂堂皇亲贵胄，想对付他们这种小门小户还不跟捏死只蚂蚁。
小呆子用力挣脱开赵姨娘的手，大步朝宋少棠走去。
俗话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他帮不上大忙，书写这种小忙还是可以代劳的。
原本围观者也不看好宋少棠，毕竟是白鹿学宫未解谜题。
宋少棠又不是文脉弟子，甚至有没有读过书还不一定。
看宋少棠一副胸有成竹的姿态，又专门准备了纸笔。
成功勾起所有人强烈的好奇。
水光影壁放在平时，也算不上学宫禁地。
凡是到白鹿学宫的人都会经过，也都可以停留领悟。
只是一直以来所有人都产生了固有的想法，领悟自然要用心，开启自身的灵性去沟通。
宋少棠的思路有别于所有人，他就单纯当成一幅凌乱的拼图。
只要确定字的数量是否固定，再誊抄到纸张上就可以拼凑内容。
“他真的行吗？”
“你就不怕他丢了神都监的颜面。”
李婉秀轻挑一下眉毛，反问道：“你是不是很想他输。”
“这样你就能出一口恶气。”
换成平时在别院，慕南风确实会希望宋少棠倒霉。
这人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总会变着法欺负她。
昨晚还差点把她折磨死。
今日看宋少棠如此不畏强权，慕南风心里反而希望他能赢，狠狠给这些贵族一记响亮耳光。
“是又怎样。”
“他输赢跟我又没什么干系。”
“不就是学三声犬吠，以我对这人的了解，学十声也没什么关系。”
“反正脸面又不值钱。”
李婉秀皱眉，她倒不太相信慕南风的评价。
堂堂七尺男儿，岂会没有一点血性。
宋少棠真是那种连颜面都不要的人，恐怕就不会把事情做的那么绝。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静静等待。
宋少棠盘膝而坐，静观水中变化。
那些出现过的字，他都一一记在脑海。
水字的出现规律每次都不同，经过两次默记，大概能确定有四十八个字。
稳妥起见，宋少棠又默记两遍，完全确定了水字的数量。
“少杰开始写，风，雨，谷，野，天，苍，州，九……”
“我明白了，宋公子果真聪慧过人。”
“那些水字未必是无穷尽的，它们之间或许存在某种规律和重复。”
“只要能找到起始和末尾，再以誊抄的方式记录便可寻到线索。”
那位丑兄兴奋的鼓掌，继续侃侃而谈，“这么多年，无数先贤为何没能寻到规律？”
“以我之愚见，是我们太容易陷入到思辨的圈套。”
“只是……”
说到关键处丑兄停顿下来，眉头深锁，连声叹息。
让周围人听的心痒难耐，恨不得开口骂娘。
这时白荣修嘴角上扬，不屑道：“他这种法子并非没人想到，而是毫无用途。”
“空有字，不成文，如何能领悟夫子留下的精髓。”
“倘若随便一个阿猫阿狗都能破解夫子的谜题，那置白鹿学宫历代先贤于何种境地。”
那位丑兄张了张嘴，没开口进行辩驳。
不可否认白荣修说的有几分道理。
宋公子的做法，只是打开一条全新的思路。
想真正解开夫子留下的内容难过登天。
宋少棠誊抄完所有水字后停顿了一下，他对周围人的议论并不介意。
白荣修说的没错，那位丑兄见解也没错。
只是他们忽视了一个重点，万丈高楼平地起。
解开任何谜题的关键，不是先想结果，而是抽丝剥茧找到一个突破口。
他拿起白纸认真审视，接下来才是最难的。
这是……
宋少棠脑海中灵光乍现，想到徐教授讲过的一篇诗歌。
正是源于他熟知那位圣人的生平。
“笔。”
小呆子连忙把手中的毛笔递过去，宋少棠拿起毛笔没敢停顿。
他闭目在脑海中搜索关于那篇诗歌的记忆，然后开始动笔做标记。
当全部文字标记完成后，宋少棠咧嘴笑了起来。
“殿下应该不会耍赖吧！”
赵嫡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但话已说出岂能当众收回。
他只能寄希望于宋少棠根本没那个能耐。
“宋公子放心，我赵家子孙不是市井之徒，岂会失信于人。”
“只是看宋公子如此有把握，你确定自己解开的谜题是正确的吗？”
此刻宋少棠可以说信心满满，最少内容不会出错。
只看解读完正确的内容，那面影壁会不会发生什么异象验证。
“习习谷风，以阴为雨。”
“之子于归，远送于野。”
“何彼苍天，不得其所。”
“逍遥九州，无所定处”
……
宋少棠声音高亢而洪亮直破云霄。
他有种被圣人附体的感觉，一腔愤慨问苍天。
骤然间阴云密布，漆黑的云层卷积成团，整片天幕似要坠下一般。
他想起很经典的一句话：天不生仲尼，万古如长夜。
忽然天象异变，所有人心中都有了答案。
只是依旧没人敢欢呼，或发出任何声音。
这是一种强大的威压，宋少棠见识过老姜的恐怖。
跟眼前那片黑云遮盖的天幕又不同。
他感知中的老姜是个情绪豁达之人。
而这位传说中的夫子带着能毁天灭地的负面情绪。
“老子是不是闯祸了？”
那片云不断聚集下沉，谁也不知道下一刻整个人间会发生什么。
“要做点什么，不然后果很难想象。”
宋少棠抬眼看向漆黑的天幕，他想这些水字或许是夫子情绪所凝。
以前没人成功把这份情绪串联起来，所以，也不会对人间造成任何影响。
阴差阳错他就扮演了一个中介的作用，让无数年间的情绪全部化成暗黑能量聚集起来。
“秀秀，天是不是要塌了。”
“塌了也好，这样我不自由，所有人都同样不自由。”
李婉秀怒瞪一眼，警告道：“再敢乱说，信不信我把你扔进那片云团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