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爱忽悠人的老夫子
“好字，好字。”
荀夫子脸上笑成了一朵花，白鹿学宫举办过无数次文集会，就属今年最为特别，收获也最大。
这一下几十个新入学宫的弟子开启灵性境，还有几十个学子踏入修身境。
宋少棠比散财童子贡献出的财富还要大。
主要这幅字写得好，甚至可以媲美云尚宫的太祖真迹。
这些年他和朱夫子，孟夫子也在思考写幅字立于文湖边，让所有学子都能受到启发。
然而看似简单的事，他们用了半辈子也没做到。
首先是写什么，文脉典籍浩如烟海，历代先贤的至理名言很多，但总是挑不出最合适的。
其次谁下笔，写字是他们最为擅长的事。
可写字讲的是气韵，如果只是平平常常一幅字谁都可写。
而要让文脉能一直传承下去，这就意外着沉重的责任。
所以，看似简单的事，弄不好就会变成笑话。
文脉和武道一直暗中较劲，云尚宫有太祖书写的上善若水，白鹿学宫的字也不能差到那里。
宋少棠放下笔，接过王有年递来的毛巾擦了一下手。
总算写好，谁能想到这个世界简体字还挺受欢迎。
接下来就该谈润笔费的问题。
“荀先生可还满意？”
荀夫子何止满意，简直是太喜欢了，怎么看也看不够。
那四个大字筋骨立体，潇洒飘逸，下面新添加的小字则气韵非凡，灵性十足。
虽同出自一人之手，境界却有着差别。
“少棠，你这字跟哪位先生学的？？”
“老夫有时间也去拜访一下。”
这老头莫不是想赖账？
宋少棠的字融合诸家特长，主要学的是王书圣和瘦金体。
“自学成才，小时候家里穷，全靠一缸水写字。”
“练的时间长了，也就凑合能写。”
“荀先生还是先带我去见识一下文源井吧。”
“早听闻白鹿学宫的井水甘甜清冽。”
“今日讲那么多话，实在是口干舌燥。”
这小子扯谎也不找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写字确实需要天赋和勤奋。
能把字写好，也离不开名师教导。
在整个云州书法一道，他虽不是第一，那也能排进前五行列。
至于前面那几位，都是他的老熟人。
从字的结构和神韵便能看出师承，然而宋少棠的字很陌生。
“少棠，你想不想入白鹿学宫。”
“现在你得了夫子的玉尺，按说已经是我文脉中人。”
“今日文集会你又帮诸位学子破迷障，这都是前世缘法。”
“我听说你有心入武道，你这年龄即便勤学苦练，最多也不过是个高品武夫。”
“似你这等人才做武夫岂不可惜。”
宋少棠歪头问道：“有什么好处？”
荀夫子一时词穷，读书人要什么好处。
宋少棠在高台上不是讲的很好嘛！
怎么私下又是另一副嘴脸。
寻常人想拜入学宫，要经过层层选拔考试。
只有具备灵性的学子才能得到机会。
荀夫子习惯别人主动上门的模式，猛的从甲方变成乙方多少有点不适应。
奈何宋少棠太过突出，又有云尚宫虎视眈眈。
他要不想办法先下手为强，很可能宋少棠就会变成武宗弟子。
“读书明礼，老夫就不与你讲了。”
“咱们文脉同样可以修行练气，论实力绝不输于武道。”
“只是文脉弟子向来以礼服人，以和为贵，能动口绝不动手。”
“你拜入文脉，老夫可传授你一门修习浩然气的功法。”
“十年之内，以你的天赋，很有可能达到仁者境。”
宋少棠见识过荀夫子震退王大人的手段。
那股强大的气势不输青藤宗的陆宗主。
假如荀夫子抱有一颗杀人的心，想取王有年等人的性命轻而易举。
关键就在于境界不等同手段，这就是他不喜欢学院派的理由。
“先生可想过一个现实问题，今日我和袁良兄不是在学宫遇见那位赵世子。”
“而是在一片无人的野外遭遇，并且双方发生冲突。”
“你觉得我还有机会通过思辨压倒对方吗？”
荀夫子再次陷入沉思，换个环境自然不同。
那位赵世子身边不乏武道高人保护。
以他的权势和跋扈，在无人之处必然会露出虎狼本性。
岂会听宋少棠讲道理。
可……
“夫子是不是也觉得道理是讲不通的。”
“我倒不是贬低文脉之学，主要是考虑现实问题。”
“就像不久前我家那个小书呆子被人莫名其妙绑走。”
“面对红林双煞那种人，讲道理是讲不通的。”
“拿钱赎也赎不回来。”
“他是你们学宫的弟子，按理说救他是你们学宫的分内责任。”
“夫子觉得我们家求助学宫，能办成此事吗？？”
荀夫子点头，笑呵呵道：“你的意思文脉也该汲取武道所长，让弟子们不能学成书呆子，还要懂得如何自保，这点听着倒是新奇。”
“当年夫子先拜入太祖门下，后再由武道创立文脉。”
“夫子说武道过于昌盛，用不了多少年武者便会因为缺少规矩而成祸患。”
“果不其然，太祖飞升数年后天下便分崩离析，武道宗门相互争胜杀伐。”
“由此大姜走向亡国，分裂出数个小国家。”
“云州开国之主武帝汲取教训，重用文脉弟子入朝为官，治理国家民众，为武道宗门定立规矩。”
“经过两代明君治理，云州才有了如今的景象。”
宋少棠了解过这段历史，在云州被称为“武景之治。”
当年的武道宗门远比现在要多，除太祖传承的武道分支，还有血煞宗，天魔教等
宗门与宗门之间为了掠夺功法，争夺资源和排名，相互厮杀吞并是正常现象。
那时的练气境高手遍地走，寻常外体武修几乎属于不入流的存在。
只是后来武道天下又发生了新的格局转变。
云州以大衍宗和青藤宗成为领头羊，其他小宗门也就没什么兴风作浪的本事。
今日听荀夫子谈到这段往事，宋少棠嗅到了浓浓的阴谋气味。
或许历史从不像书中记载那般简单。
在每段历史背后，都有许多现代人看不到的阴谋和阳谋。
就如武道宗门从强盛走向衰败，或许是文脉和云州皇朝暗中联手的杰作。
这么做的好处当然很大，文脉的价值会显得更重要，皇朝对宗门的管束也更容易。
然而留给后世的弊端也不会少。
就像现在的云州版图虽大，各大士族和宗门都在蠢蠢欲动。
武道练气境更是少之又少，文脉也好不到哪里去。
假如再来一场风波，云州的下场不会比大姜王朝好到哪里。
“夫子当年的定策没有错，只是世道不同了。”
“武道宗门亦是如此，我相信那些只会练习功法招式，毫无实战经验的大衍宗弟子。”
“哪怕是外体二三品，遇到一个悍勇的武夫未必是对手。”
“就拿我妹子来说，从小我让她多读书。”
“一个有知识的武者才能真正领悟功法精髓，成为巅峰的高手。”
“王大人，我说的可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