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问剑
武宗文斗确实有过相关记载，是不是和太祖有关系，那便不得而知。
宋少棠之所以敢当众言之凿凿，是因为这种事很难查证。
即使大衍宗查证，那也是许久以后的事。
眼下这对他们是最佳的方案，论实力陆雪琪再练十年也追不上金老头。
剑修一道上，陆大小姐可谓是家学渊源，又得他亲自指导。
只要陆大小姐心境够稳，或许真能创造奇迹。
面对这种形势，金鸣也只得点头应下。
在正式开始前，宋少棠详细讲解了文斗的规矩。
重点无外乎强调双方比试，只能纯以剑势，不得使用灵气攻击。
谁先不守规矩那便是输，他顺便还邀请荀夫子做了临时裁判。
这样一来万事俱备，只欠陆大小姐的东风。
“还是公子足智多谋，连太祖传下的法子都知道。”
“你说你这脑袋是怎么长的，为何我就没想到如此好的办法。”
宋少棠嘿嘿一笑，“王大人再预测一下，他们之间的胜负如何。”
王有年原本最不看好陆大小姐，那就是场必输的局。
现在他的想法变了，连太祖都帮忙，说不定还真有扭转局势的可能。
“我觉得咱们有一半赢面，陆大小姐虽说年纪轻，人家爹是青藤宗的宗主。”
“平时听的高阶剑法也比咱们要多，这就是所谓的耳濡目染。”
“金老头也就是仗着年纪大些，他那脑瓜子说不定快成浆糊了。”
“只要陆大小姐有一点运气，后面公子就不用上阵了。”
李婉秀在旁听的直摇头，两个棒槌太想当然了。
金鸣是上了年纪，对武修来说年纪等同阅历和经验。
何况金老头还是位高品武者，稍有常识都知道年纪对他的头脑不会造成任何影响。
宋少棠这步棋走的很妙，以她猜想陆雪琪会输，只是不会输的那般难看。
如果正面交锋，金鸣的实力足以对陆大小姐进行碾压。
陆大小姐很有可能连拔剑的机会都没有，那青藤宗岂不被天下武道宗门笑话。
整个演武场鸦雀无声，所有人屏住呼吸在等待一场闻所未闻的对战开场。
陆雪琪手握白玉剑柄，缓缓抽出秋水寒光的长剑。
她先以青藤宗最常用的灵猴望月为引摆出架势。
宋少棠听到周围传来一阵吁声。
这些大衍弟子绷紧的心弦总算松弛下来。
灵猴望月确实不算高明，只是普通的剑招。
就算小妮子也能轻易化解。
宋少棠浅笑，陆大小姐果然冰雪聪明。
他还担心陆雪琪上来就施展潮生剑，那样就会提前把底牌亮给对方。
以金鸣的修为和眼界，很快就能有应对的方式，再以更高明精妙的剑招逼进。
陆大小姐必然被金鸣带着节奏走，最终自己的剑法便无力施展。
“快看，是大江东下。”
宋少棠也跟着人群仰望高空中那条奔腾的气海，犹如滔滔大江在不断汇聚壮大。
如此壮观的气海，任谁站在下面都会感到压抑和恐惧。
他们这些旁观者的感受还不算明显，陆雪琪作为当局者整个心神都在止不住乱颤。
金鸣果然老辣，并没有慢慢去试探她的底细，而是直接出了杀招。
虽然文斗规则不准以气伤人，没规定不能以气势压人。
很快陆雪琪后面的衣衫就被汗水浸透，她握剑的手承受着千钧重力。
“何为剑意，那不过是每个持剑者的意志。”
“当你拿剑时，要想清楚你为何而战，是玉石俱焚杀掉对方的决心，还是守护你最为珍惜的东西。”
宋少棠的话蓦然出现在她脑海里，陆雪琪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略微颤抖的手缓缓向上举起，她迎着那片汹涌的大江之势挥出两剑。
看似简单的两剑，却让人生出深不可测的感觉。
对面的金鸣双目猛然圆睁，身体向后倒退了两步。
这绝不是青藤宗剑法。
以他多年的了解，青藤宗的剑法飘逸轻灵。
他们的根法源于仙藤诀，所以，演变出的功法都以变化精妙为主。
但……但刚才那两剑却给人一种狂潮卷来的感觉。
“散了，散了。”
王有年兴奋的高呼起来。
天幕上那片以气化成的大江，正以倒卷之势在溃散。
所有人都知道，这一剑金长老败了。
陆雪琪没沉浸在短暂的胜利喜悦中，手舞长剑径直飞向高空。
当她亮出一招新的剑势，整个大衍宗上空的云团都在缓缓游动聚集。
慢慢形成一片无垠的云海，陆雪琪剑指站在下方的金鸣，轻启檀口，“汝因何执剑。”
陆大小姐原本软糯的声音，却带着让人不容驳斥的威严感。
伴随这一声质问，所有人都不禁陷入沉思，我为何要修剑道？
这看似一个极为简单的问题，对所有修习剑道的武者却是一个难破的瓶颈。
踏足武道，执剑修行，起初很多人都有着不同的理想和愿望。
然而一日日对武道的理解加深，武者每跨越一境都会难如登天。
那些最初的武道理想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余一心攀登武道高峰的欲望。
执剑是一个来自武者灵魂的本质拷问。
剑是器物，原本是武者驾驭器物修习武道。
然而大多武者到了后期，却会被功法和剑左右欲望，逐渐本末倒置变成剑控制人。
相比于大衍宗那些年轻弟子，金鸣心中的执念更深。
他十四岁拜入大衍宗，也曾是武道少年天才。
那时他执剑是为了追随太祖脚步，匡扶正义，诛邪除魔。
随着他的境界和地位不断提升，久而久之他便被各种俗务缠身。
一心只想修习更高阶的武道功法，然而他的天赋有极限，再难向前跨出一步。
今日之约他为大衍宗的颜面竟向一个后辈动手，还以境界试图压制对方。
这并非太祖传承的武道精神。
“我……我错了吗？”
金鸣忽然万念俱灰，感到自己前面那几十年武道生涯都走了歧路。
除了十四岁时第一次正式练习剑法，有过激动和憧憬。
在中间漫长的岁月中，他持剑好像已经变得麻木。
当——
金鸣手中那柄漆黑的长剑忽然掉落地上。
所有围观的大衍宗弟子，蓦然被这声激荡声惊醒，接着神情变得无比沮丧绝望。
“陆姑娘，金某认输。”
听到这句话，陆雪琪怔了片刻才算缓过神。
很不可思议，就像宋少棠说的那样，她也能创造奇迹。
只是到现在她也想不清楚，刚才那一剑真正的玄妙在哪？
当时宋少棠只告诉过她，这一剑是后手，关键时刻能让她输的不那么难看。
面对金长老第一剑强压，她还是多少有点急躁，就直接亮出潮生剑的曾经沧海。
“金长老承让，你并非属给我们青藤宗。”
“这一剑是太祖所悟，我也是机缘巧合，以太祖所创剑道侥幸获胜，并不辱没大衍宗千年的威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