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一定会失败，但是！
路明非还在原地发愣，楚子航已经上前一步，挡在了他身前。“蛇仓先生，他只是我带来的朋友，来参观一下，并不是学员。”
“对啊，我只是来参观的，格斗相关的技巧我是一点不会！”
蛇仓翔太挑眉，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哦？那更要体验一下了，不然这趟参观岂不是毫无意义？”
路明非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都叫什么事儿啊？！本来是来看师兄耍帅的，怎么火就烧到自己身上了呢？！
感受到周围学员们投来的好奇目光，路明非如坐针毡，恨不得把头埋进衣服里。
蛇仓翔太倒也没真想把这小子怎么着，他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既然你什么都不会，那我就放低点要求。这样吧，我允许你挑战我三次，每次有三分钟，中间有休息时间。三次之中，只要你能撑过二十招，就算你赢，如何？”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当然，第一次是强制参加的，算是体验一下实战。第二次和第三次，你有弃权的权利。”
不是！这什么霸王条款！还带强制参加的吗？！
路明非一口槽在嘴边徘徊，但他还没说出来，周围已经响起了一片起哄声。
“答应他！答应他！”
“上啊，怕什么！反正输了也不丢人！”
路明非很想吼一句“谁说我不怕丢人？！”，可看着蛇仓翔太似笑非笑的眼神，和楚子航鼓励的目光，他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没办法，形势比人强啊！
在一片起哄声中，路明非来到了后台，换上了一套更方便运动的武道服。
站在镜子前，看着里面那个穿着宽松武道服、一脸懵逼的自己，路明非忍不住叹了口气。
“衰仔啊衰仔，你怎么走到哪里都是衰神附体啊！”
深吸一口气，路明非握了握拳头，给自己打气。
“没事的，路明非，不就是挨揍嘛，又不是没挨过！”
他自我安慰着，硬着头皮走上了台。
“你叫什么名字？几年级了？”蛇仓翔太问道，语气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我叫路明非，今年高一…”
路明非话还没说完，就感觉眼前一花，紧接着，一股剧痛从右臂传来。
“砰！”
他整个人被一股巨力掀翻在地，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记手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不好意思，第一局，你输了。”蛇仓翔太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几分戏谑。
“什么？！”路明非愣住了，“这算什么？偷袭吗？这不算！”
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被蛇仓翔太轻轻一按，又回到了地上。
“路君，真正的战斗，可没有人会喊开始。”蛇仓翔太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当你站在敌人面前的那一刻，就不要想着公平。用你能用的所有手段，击败对手，这才是真正的战斗！”
说完，他松开了路明非，转身走下了台。
路明非坐在地上，揉着被踢痛的胳膊，心里憋屈极了。
“什么嘛，这也太欺负人了吧！”
他愤愤不平地想着，却也知道蛇仓翔太说的没错。
真正的战斗，从来就没有公平可言。
…………
路明非逃也似的溜下台，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回到了观众席。他刻意避开了楚子航的视线，生怕这位师兄问起自己接下来的打算。开玩笑，和蛇仓翔太交手？他可没那个胆子。
“第一场战斗就这么莫名其妙的结束了……”路明非一屁股坐在长椅上，长舒了一口气，仿佛劫后余生。他安慰自己，还好还好，第一局结束得快，他第二局直接认输，那么这场闹剧就可以彻底落幕了。
他开始在脑海中反复回放蛇仓翔太和楚子航的战斗画面。蛇仓翔太的动作就像是一条毒蛇，优雅、迅捷、致命，而楚子航的攻击则像一头猛虎，刚猛、霸道、势不可挡。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却在蛇仓翔太的掌控下显得毫无还手之力。
“仔细想想，这本来就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比试嘛。”路明非自嘲地笑了笑，他完全不可能在这位蛇仓大师的手底下走过一招。与其上去自取其辱，不如直接弃权，这样既能保住他衰仔的颜面，又能衬托蛇仓翔太的强大，简直是一举两得。
“而且，这全场，应该没有任何一个人会认为衰仔我能赢吧，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有人觉得我能赢吧？”路明非环顾四周，试图从其他学员的脸上找到一丝丝对自己实力的肯定，然而，迎接他的只有怜悯、同情，以及藏在眼底深处的轻蔑和不屑。
“路明非，接下来的一场你打算怎么打？”
一个声音突然在路明非的脑海中响起，把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路明非吓了一跳。
“谁？谁在说话？”路明非慌乱地四处张望，却发现周围的学员都沉浸在楚子航落败的震惊中，并没有人注意到他。
“是我，巴德尔。”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无奈，“你不用四处张望了，我在你身体里，还记得吗？”
路明非这才反应过来，是巴德尔在和他说话。他尴尬地挠了挠头，压低声音问道：“怎么打？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和蛇仓翔太的比试吗？”
“是啊，就是问你，接下来的一场有什么想要尝试的打法吗，没有的话我可以帮你出出主意。”巴德尔的声音听起来十分认真，就像是一个尽职尽责的教练在指导自己的队员。
“不是，巴德尔，你不会真觉得我能打赢蛇仓翔太吧？”路明非哭笑不得，他觉得巴德尔真是太看得起他了。
“不觉得啊。”巴德尔理所当然地说道，“你们两现在的差距实在太大了，理论上没有任何赢的可能。”
“那不就得了，既然没有赢的可能，那直接弃权不就好了。”路明非摊开双手，表示无奈。
“但在我看来，这次的挑战是个非常难得的机会啊？”巴德尔的声音中充满了兴奋和期待。
“机会？什么意思。”路明非更加疑惑了，难道在巴德尔眼里，被他暴打一顿也算是一种机会？
“路明非你想啊，这次的你虽然不太可能赢，但输掉之后也没有任何实际损失吧，那这次挑战不就是一次安全累积失败经验的机会吗？”
路明非愣了一下，他发现巴德尔所说的这些他都想过，但他和自己对这同一件事得到的答案却完全不同。
“失败？还有经验？”路明非喃喃自语，他一直以来都认为失败就是失败，是需要极力避免的，却从未想过，失败本身也可以是一种收获。
“是的，失败也是一种经验，但这种经验的累积往往需要伴随痛苦，甚至是巨大的牺牲。所以，与其等到那天为那个惨痛的失败懊悔痛哭，还不如在那之前就用小的失败总结经验，修正问题，以此来规避更大失败的到来。”巴德尔的声音在路明非脑海中回荡，语重心长，却让路明非更加焦虑。
“但是！都明知道要失败了为什么从一开始就放弃呢，这样不管是大的失败还是小的失败，不就都不会发生了吗？”路明非在心里反驳道，他紧握着拳头，指甲深深地嵌入肉里，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可是路明非，有的事是逃不掉的啊，不管怎么不愿面对，有些东西他只是隐藏了不是消失了，终有一天我们都要面对他的，就比如这次，难道弃权就不算一种失败吗，而且这还是毫无意义，不会收获任何东西的失败。”
不会收获任何东西吗？路明非低下头，脑海中闪现了好几个他熟悉的身影，叔叔婶婶，堂弟路鸣泽，仕兰中学的同学们，赵孟华……还有陈雯雯。
婶婶那张刻薄的嘴脸，总是对他和路鸣泽区别对待；路鸣泽拿着他父母寄来的钱，穿着昂贵的衣服，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赵孟华带着他那群狐朋狗友，总是用各种恶作剧捉弄他，霸凌他……
还有陈雯雯，那个他暗恋了整个青春期的女孩，却对他从未有过一丝回应。
路明非一直都知道，只要他稍微反抗一下，稍微争取一下，也许就能改变这一切。
但他没有。
因为他害怕。
他害怕反抗会带来更严重的后果，害怕争取会让他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即使那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甚至是别人施舍的东西。
为了逃避可能带来的后果，他从一开始就放弃了自己的自尊，放弃了自己内心的渴求，也放弃了他人会爱自己的奢望。
只要在最开始就放弃掉一些东西，那么那些伴随的不幸，就不会降临到自己身上了……吗？
路明非猛地抬起头，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茫，一丝挣扎，还有一些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的东西。
“巴德尔，你说得对，有些事情是逃不掉的。”路明非深吸一口气，眼神逐渐坚定起来，“这场比试，我不会弃权，告诉我，我应该怎么打！”
巴德尔的声音充满了欣慰：“这才是我认识的路明非，拿出你的勇气，就算失败，我们也站着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