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语惊醒梦中人
杏水洞内，顺着月窗边缘滴下的水滴砸在银杏叶上，也砸在狐狸辛老爹的心里。
辛老爹此刻万分紧张，虽然之前从十四娘的描述中可以得知，这位山神并不是穷凶极恶之徒，但毕竟一家十几口狐狸生死都在对方一念之间。
“三位不必如此多礼。”义虎随手一摆，庭院中出现了三张红木雕花椅，“坐吧！”
辛八姐与辛十四娘一起看向老爹，等待他的动作。
辛老爹抱拳又行一礼，“多谢山神大人。”
辛老爹坐下，辛八姐与辛十四娘这才也跟着坐下。
义虎右手再一摆，三只狐狸面前出现了三张小桌子，每张桌子上摆了一壶茶水，一只茶杯，两盘果子。
“我初到此地担任山神，你们是第一波来拜会我的生灵，既然有缘，便随便用些吧！”义虎云淡风轻的说道，“天定回房间修炼吧！”
“谨遵老爷法旨！”天定乖巧的回到自己的小房子里，不再出来。
“多谢山神大人！”虽然茶水与果子的香气莫名吸引他们，但辛老爹不敢妄动，“今日小狐携两女儿前来，一是为了瞻仰山神大人风采，二是为了十四娘昨日冲撞大人道歉，希望山神大人不要怪罪于她。”
闻言，义虎不禁轻笑，“何必如此谨小慎微呢？你们既来，当知昨日发生之事。我与她是公平交易，这小人参精很得我的喜欢，所以谈不上什么怪罪。”
“多谢大人宽宏大量。”辛老爹放心不少，看来十四娘并非虚言，这山神确实是位和善的神仙。
义虎再不言语，只是囫囵观察着面前的三只狐狸。因为他在回忆着‘聊斋·辛十四娘’这个故事，只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具体情节，似乎被人拿去了这段记忆一样。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辛十四娘是这个故事的主角。
洞中的安静持续了片刻，辛十四娘犹豫考量后，还是决定把握机会，“山神！十四娘有事请教。”
“十四娘，”辛老爹低吼着，“不要放肆！”
“无妨！我知你所问何事，”义虎嘴角挂着一丝微笑，既然始终想不起，那便不想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嘛！“不过···，你请教我之前，我倒是有问题问你。”
额？辛十四娘面带疑惑之色，自己只是一只百年道行的狐妖，山神有什么问题需要自己解答？“山神请问，十四娘一定知无不言。”
“昨日你赠我杏水洞，求我指点成仙之路。最后我问你想好了吗？你如今可以回答了吗？”义虎语气平和，“实际上，我用酒换了小人参精，而杏水洞，我还没有交易你什么呢！当然了，如果反悔，想用杏水洞换别的，我也能接受。”
辛八姐见一旁的妹妹低头不语，忍不住问道，“山神大人，杏水洞交易···，我妹妹能换什么呢？”
“法宝法器，丹药毒药，仙法禁术，都可以。”义虎语气随和，“我受师傅之命，来到此地担任山神。自然是为了福泽山林，对于你们，我还是很乐于帮忙的。”
辛老爹觉得这位山神很有本事，言谈之间，似乎没有什么事儿是他办不成的。
“山神！”辛十四娘抬起头，坚定的心从目光中透露出来，“您说成仙要经历三灾，六难，九劫。昨夜我请教了郡君，她说这些都是天机，不能泄露···”
“郡君？”义虎语气带着疑问。
“回禀山神大人，她是本地唯一仙官，掌管附近山林精怪。”辛老爹回答道。
“哦？她说的是这样吗？这有什么好隐瞒的？”义虎哼笑一声，解释道，“万物皆有灵，当年鸿···，额，洪荒视众生平等，炼化九窍者皆可入道修行，可修行便可成仙。只是天地间物种各个不同，成仙难度不一。所以要分别经历三灾，六难，九劫，方能得成正果。”
顿了顿，义虎接着说道，“如小人参精，昨日在你手上险些被炼药，经历生死劫。我救他，点化他，成了守山大神的随侍童子。虽不在天庭仙籍记录，但已然超脱轮回之苦，这也是得道。”
“依山神之言，十四娘要成仙，也要经历生死劫？”辛十四娘面带急色，“可郡君告诉我，只要不断积累功德，多做善事，便可以成仙。”
“成仙未必都要经历生死劫，以功德成仙是一种方法，但不是唯一的方法。”义虎耐心说道，“只是经历了生死劫的神仙，对仙途会更加坚定，未来会更加广阔。”
辛十四娘考虑了好一会儿，直白的说，“山神，十四娘不懂！”
“不懂便去做，顺心而为，顺其自然。只要你坚定成仙之心，未来会给你答案的。”义虎轻快的笑了笑，“所谓三灾，为天地人三灾；六难是···”
说到这里，忽然杏水洞上方雷云密布，响起了轰鸣之声，‘天’在警告。
“哦？不让说吗？”义虎透过月窗望着天空，似乎在与谁对话。
‘轰隆隆’，雷声给了回应。
“好！”摇椅上的义虎依旧在按照缓慢的节奏荡来荡去，悠闲自在，“他不让说，没办法咯！既然我不能···”
转头一看，此时的辛老爹和辛八姐已经现出了原型狐狸，围在一起，互相依靠，瑟瑟发抖···
辛十四娘好一些，不过虽然没有现出狐狸本相，但也是冷汗直流，身子瘫软在椅子上，似乎已经失去了全身的力气，动弹不得。
妖族惧怕雷鸣，尤其刚刚的雷声，并非天庭神将之雷，而是天道之雷···，所以三只狐狸有这样的表现，便可以理解了。
见此状况，义虎大袖一摆，桌子上的茶水各出一滴，砸在三只狐狸的额头眉心处，消失不见。
三只狐狸如久旱逢甘霖，刹那间便恢复了人形，只是狐狸们全身如掉进水里一般，都湿透了。
“多谢山神大人！”
“多谢山神大人！”
“多谢山神。”
三只狐狸齐声道谢，只是称呼有所不同。
“不必客气，今日有缘听到天道雷鸣，对你们修行也是有好处的，若日后有机缘，自然能够体会到。”义虎接着说道，“话说回来，既然天道阻止我回答十四娘的问题，那你便换一个要求吧！”
简单擦拭面颊的水迹，辛十四娘整理心情，“山神，您说小人参精已经得道，那十四娘可以留在您的身边，以这种方式成仙吗？”
“可以超脱轮回之苦，但从此你不再是自由之身，要供我驱使。甚至终生无法进入天庭仙籍，只是随侍而已。”义虎平静的说道，“而且更重要的原因，我为何要收留你在身边呢？”
一旁的辛八姐恢复了几分精神，忍不住好奇问道，“可，失去自由之身，还是逍遥神仙吗？”
“那就要问问你妹妹，十四娘修道成仙是为了什么？”义虎轻声说道。
是啊！一语惊醒梦中人。
辛十四娘不由在心中思考，一直以来，我追求修道成仙，那修道成仙之后呢？成仙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