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乖巧的纪屿舟
化疗结束后，宋青凡扶着风幸安在厕所吐了半天，风震焦急等在外面。
等人出来的时候，风震直接抱起风幸安回病房，虚弱的风幸安没有反抗，安安静静窝在风震怀里。
风震满眼心疼看着怀里毫无血色的孩子，“小安，爸爸带你去京城治疗好吗？我们去第一医院，那里设备先进，我们一定会好起来的。”
风震的恐慌风幸安感觉到了，那抱着自己的手都在颤抖。
风幸安摇头，声音很小却坚定，“我不。”
她很疲惫，还没到病房就已经昏沉睡去。
*
夜晚，风幸安幽幽转醒，病房内一片漆黑，她伸出手摸了摸，借着微弱的光坐起来拿手机。
已经晚上十一点了。
靠着枕头躺了会儿，觉得有些力气了撑着床坐起来，穿上鞋拿起桌上的水杯出去接水。
走廊一片明亮，一个人都没有，风幸安没看到舅妈就猜想她可能已经回去休息了，接过水之后又不想这么快回病房，于是按了电梯下楼。
急症大堂这边还有病人和家属，输液的输液，拿药的拿药，家属全程忙前忙后。
坐在角落看着这一幕幕，有些自嘲，她突然想起在初中的时候，有同学得癌症需要捐款，那个时候她就在想如果自己得了这种病会怎么办。
答案就是不治。
她知道化疗治不好，早死晚死都是死，到头来还浪费钱，还不如在有限的时间去做自己想做的。
现在真到自己了，她好像也没有说话的权利，她心疼舅妈不想让她难过所以只能接受。
又周望了下，拿起水杯要离开的时候，视线忽然落在远离人群喧嚣的座位，那里坐着的人外套拉到顶端遮住了半张脸，左手输着水，头靠着墙睡觉。
鬼使神差走过去，少年俊脸绯红，呼吸很重，眉头皱得紧看起来睡的不是很安稳。
这里很安静，人也很少，就像隔离在人群之外看喧嚣世界。
见水要输完了，风幸安把杯子放下去找护士，回来的时候纪屿舟已经迷迷糊糊睁开了眼。
“还要再输两袋就可以了，等会儿输完了你就像这样给他换就行。”护士说着边做了示范，“如果感觉不舒服就把速度调慢。这边孩子发烧感冒的很多，可能会顾及不到你们，实在不好意思。”
“没关系，你去忙吧，他这里我看着就行。”等护士走了，风幸安坐在纪屿舟旁边。
纪屿舟脑子晕乎乎的，厚重的呼吸声让风幸安没忍住把冰凉的手放到他额头，很烫，不出意外应该是昨天淋雨着凉了。
突然感受到冰，纪屿舟留恋的蹭了蹭，风幸安有些不自然地蜷了蜷手指，声音温柔轻小，“纪屿舟，你要喝水吗？”
这时候的他脑子不太灵光，迷迷糊糊之间他好像听到了母亲的声音，手一把抓住放在他额头没收回去的细手。
“妈……”嗓音沙哑到不行。
风幸安指尖一颤，“你……纪屿舟，你清醒吗？”
人死活不松开她的手，风幸安没办法，空出的一只手拍着他的背，犹豫几秒，轻声开口，“我在。”
半晌，纪屿舟终于松开手，风幸安看着迷迷糊糊又睡过去的人，又看了眼四周，然后起身往医院外面走。
晚风吹着她瘦小的身体，她冷得打颤，还是坚持往外走。
医院附近有二十四小时便利店，进去买了包糖，然后又拿了包爆酸，付完款才往回走。
微信传来提示音，风幸安提着袋子看了眼，是舅妈给她发消息，问她去哪儿了，到处找不到人。
原来宋青凡没有回去。
她给发了消息说自己在一楼遇到熟人，让她不用担心。
重新回到医院，她找了一次性杯子，把买的糖渣放了些进去，然后接了温水。
“纪屿舟？”生病的人没有平时的懒散不羁，收起了浑身的刺，看起来乖巧极了。
这也让她胆子大了些，伸了手摸了下他的脸，还是很烫。
她坐着等了会儿，等杯子里的糖化了，摇了摇杯身，又戳了戳纪屿舟胳膊，“纪屿舟，能听见我说话吗？”
少年闷闷‘嗯’了声，眼睛都没睁。
“我们先喝点水好不好？”她温声又耐心的问他。
这次他点头。
风幸安起身把水杯递到他唇边，“张嘴。”
纪屿舟听话的张嘴，把那一杯糖水喝了下去，抿了抿唇边的水渍，感觉自己的嘴里终于有点味道了。
没等他继续说话，风幸安又给他塞了一颗柠檬糖，少女静静看他，终于在几秒后他有了反应。
她一喜，忙问，“纪屿舟，有感觉清醒吗？”
她喜欢吃爆酸，别人都只知道她喜欢，却不知道她为什么喜欢，有些时候很累或感觉到迷茫的时候她就会吃这些东西，她想让酸刺激她的大脑，让她清醒。
现在也是，有些时候病发了疼痛过后，她就必须让自己晕乎乎的脑子清醒过来，不让舅妈担心。
“酸……咳咳！”
“没事，后面就甜了。”
纪屿舟依旧闭着眼，点了下头，舌尖搅了下糖，又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见状，风幸安也不打扰他了，坐在一边百无聊赖地转手机。
前方熟悉的人由远到近，风幸安站起身走过去，“舅妈。”
宋青凡满脸担心紧张，把手里带下来的外套套风幸安身上，“没事吧？回病房没看到你人，舅妈都要吓死了。”
“对不起。”风幸安裹着衣服拉着宋青凡的手顺势坐下，头靠着她肩膀解释，“我醒来渴了就出来接水了，然后觉得回病房也睡不着了，就下来走走，过后就碰到了同学。”
宋青凡坐的位置一抬头就能看到纪屿舟，知道自家外甥女心善，“下次出去一定要记得告诉我知道吗？现在很晚了，你先去休息，我看着他。”
“舅妈，你去睡吧，我都睡饱了。”风幸安过去把自己从病房拿出来的水杯递给宋青凡，“他现在还不清醒，等他醒了我让他给他家里人打个电话，让家里人过来。”
宋青凡看了眼男生，收回视线拿上水杯，“虽然不困，但也别在下面久待，知道吗？”
“嗯嗯，知道啦。”
宋青凡有些无奈看着她的笑脸，“好了，我先去休息了，有事给舅妈打电话或者发消息，知道吗？”
“好。”
风幸安知道纪屿舟有兄弟，却没有他们的微信，而且这个时间点了，他们应该都休息了吧。
眼下只有等输完液了。
时间不知不觉流逝，风幸安学着纪屿舟头靠着墙，眼神直勾勾盯着输液袋，见这一袋还有一点点了，起身，眩晕感让她连忙扶着墙。
草率了，起猛了。
缓了一会儿她学着先前护士的动作给他换了一袋。
纪屿舟醒来就看见风幸安垫着脚给他换输水袋，喉咙干涩沙哑，没忍住咳嗽了两声，“倒霉蛋，你怎么在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