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风景和你们都不一样
风震赶到医院外，就看见了在门外等他的宋青凡，抬脚走去。
“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怎么跑医院来了。”
宋青凡抬起猩红的眼，风震不知为何心忽然慌乱。
“姐夫。”宋青凡深深吸了口气，颤抖着声音，“安安生病了，白血病和骨癌晚期，很可能……”
风震瞳孔地震，后面的话他没听清，脑子‘轰’的一下炸了，让他眼前一片糊乱，似是不敢相信的重复一遍，“你，你说什么？”
他艰难吐出这几个字，紧紧盯着宋青凡。
宋青凡流着泪，无比认真的重复，“安安患了癌症，一年前就查出来了，可她不想让你知道。”
心脏传来密密麻麻的刺痛，像被万蚁啃食，风震摇着头，脚不受控制地后退，“怎，怎么会……她，她明明……她在哪儿？”
风震迫切的想见着女儿。
“在……”她说了病房号，“今天是她做化疗的日子。”
刚说完就看见风震脚步错乱慌张的跑进去，她也跟着进去。
到病房门口。
风震却不敢握上门把手，还是宋青凡走过来开门，声音很轻，“进来吧。”
病床上的人就像纸一样，看着女儿苍白的面容，风震终究红了眼。
他和凉一的女儿，现在就像蒲公英一样，被风一吹就会散。
颤抖着手摸向她头顶，声音轻的让人像是出了错觉，他说：
“小安，爸爸对不起你和妈妈。”
宋青凡捂着唇流泪，心里痛到不能呼吸。
*
风幸安醒来是在第二天中午，以前在万城的时候她都不会昏迷，顶多就是流鼻血食欲不振，偶尔会泛恶心，现在……
宋青凡推开门，见人醒了快步走去，“饿不饿？舅妈给你煲了汤。”
她把手里的保温桶放桌上，然后扶着人坐起来，“你们老师在群里说，中秋放假三天。”
把桌板立起来，将汤盛出来，小心翼翼观察她神色边说，“安安，舅妈想跟你说件事，我把你的病情告诉你爸爸了，他……昨天来看你了。”
从宋青凡手里接过碗，听到这个消息她只是淡淡应了声，没有多说其他。
汤的味道很淡，没有油味，喝了一碗她就摇头，把碗递给宋青凡。
宋青凡把碗放桌上，思虑再三，试探着开口，“安安，我们休学在家休养好吗？”
“舅妈，我不想以后的回忆只有白色的病房和消毒水味。”
风幸安不知道，昨晚风震守了她一夜，一个大男人在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几岁。
在医院住了一天，风幸安提出想回家，一大早宋青凡就去办了出院，来病房接风幸安的时候，她不动声色扫过走廊拐角。
风震看着风幸安纤弱的背影，深深感到自责，一切好像都从凉一去世后变得不一样了。
他们曾经一起赚钱养孩子，甚至还为有两个孩子而高兴，他至今都记得当初凉一怀二胎说的话。
她说：以后等我们老了离世，两个孩子至少有彼此，那样就算我们不在了，我们也不用担心独留一个孩子在世了。
如今……
风震紧紧闭了眼，心中酸涩不已。
是他没有照顾好他们期盼降世的女儿。
*
“等会儿太阳大了，舅妈把被子这些给你拿出去晒晒。”宋青凡把毛毯在床单上铺下。
风幸安知道宋青凡是担心她，点头，乖巧回答，“好。”
宋青凡揉揉她的脑袋，“来，把药吃了先休息一会儿。”
风幸安从宋青凡手里接过水杯和药，把药丢进嘴里，将水喝完。
宋青凡拿过她的杯子放在距离她有点距离的书桌上，给她拉上窗帘，“走了？”
“好。”
风幸安睡的很迷糊，起来的时候时间也才过去两小时，起床拉开窗帘，太阳正好升到最顶端。
风幸安拉开门，宋青凡刚好上来，二人心照不宣抱着床单被子去晒。
……
中午吃了饭，风幸安拿着包出门，“舅妈，我出去走走，晚点回来。”
下午很热，热到路上除了有些车外，行人很少。
她去了海边，脚步缓慢走上海边瞭望塔，站在高处俯瞰大海，她想，这里下雪一定很美吧？
她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半年，给她时间让她看看纪城的雪吧。
海浪拍击沙滩，风携带着大海盐味吹过她发丝，理了理额前两边的刘海，转身下去一步步朝着沙滩走去。
海边救生员看着这么热还有人穿长袖来海边，看了她好几眼，见她只是站在沙滩上没有自杀倾向才放心，不过目光还是似有若无注意着那边。
这时，海边传来炸天的引擎声，救生员见状，无奈，“那小子怎么又来了。”
他身边的兄弟也道，“现在的学生年纪轻轻哪里来的这么大压力。”
风幸安蹲在海边，风撩起她外套，瘦小的身影蜷成一团，看起来小小一只。
纪屿舟把机车停在一边，手里拿着相机，和他有些熟识的救生员过来，拍拍他肩膀，“纪城的大海都被你照了个遍，你还压力大？”
纪屿舟：“……”
以前来海边有过自杀倾向被这两个人劝下还说要请家长，那个时候自己找借口说学习压力大来这里放松，哪怕拿着相机过来拍拍照他也说是自己找到了宣泄方式。
以至于每次来海边都被这两个人调侃。
“你们懂什么？”纪屿舟弄了弄相机，对着他们拍了一张，“每年季节的风景都不一样，在这里一年又一年守护工作的你们也不一样。”
说完他往前面走，视野里出现了个娇小身影，觉着那背影有些眼熟，放轻脚步走过去。
风幸安起身，眼前一黑，头晕了下，背后一道阴影遮住了她，高大的影子覆盖了她的影子。
“好学生？”
“？”
风幸安转头，看见纪屿舟那张脸，愣了愣，“好巧……”
“是啊。”纪屿舟看她的穿着，挑眉，“不热？”
风幸安摇头，“不热。”
纪屿舟站在她身后，背着光，风幸安眨了眨眼，转回头重新看向大海，“你怎么来了？”
“来放松。”纪屿舟轻笑，“学习压力过于大，让我这几天睡也睡不好，想到某个同桌在高三还要去做兼职，让我心里更加不平衡。”
“……”风幸安听着这人的语气，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想揍他。
“哎，实在不行要不你去我俱乐部？看着你没有偷偷学习，我觉得我会平衡很多。”
风幸安：“……”
风幸安心想，压力大的人该是她，“我还有点别的事，就先走了。”
不等纪屿舟说什么，转身就走。
风幸安打车去了商务街，那里的书店有她想要的书，来了纪城快一个月，这段时间她不是来海边就是去书店。
周末人还挺多，书店是结合版样式的，一面是看书的，一面是喝咖啡的。
还有专门看书的区域，风幸安拿了几本书就去了靠窗位置的角落坐下，在她隔壁是看书复习的少年。
风幸安喜欢看冒险刺激的书，越危险的她越喜欢。
正看得入迷时，旁边一道铃声打断了她，下意识看过去，只见那男生点了拒接，朝她抱歉一笑。
“抱歉，打扰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