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我们不是小偷
“忘了告诉你，我们现在已经脱离贱籍，而且本人还成了犳冲的幕僚。”林纾道。
“哟呵，看不出来你还挺有本事的嘛。”张红灯道，“不但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就脱掉了贱籍，而且还当上了县令的幕僚，真是眼睛一眨老母鸡变鸭。”
“还看不出来我挺有本事？你上次就该看出来了。”林纾道。
“攀上县令这棵大树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吧？”张红灯道。
“代价的确不小，凭空多了一个老婆。”林纾道，“行了，废话少说，给我三千两银子，我明天给你带草药过来。要是你不答应，我扭头就走。”
“火眼张，给他银子。”张红灯吩咐道。
火眼张带着一名手下从角落抬出一个箱子来放到林纾面前：“林兄弟，这件事情就拜托你了。”他眼睛受了伤，现在用一块黑布包着。
成了独眼龙，或者说成了夏侯惇。
林纾打开箱子一看，里面的银锭很少，大多数都是珠宝。
比三千两只多不少。
“你们现在还缺少粮食和水吧？”林纾道。
“我们已经饿三天了。”张红灯道。
“莺歌村善良的父老乡亲们，已经为你们准备好了粮食，食盐和淡水。”林纾道，“明天我让全体村民到半山腰上帮我修房子，你带人把粮食偷回去。”
“偷？说的也太难听了吧。”张红灯郁闷，“我们好歹也是无恶不作杀人如麻的海盗，什么时候沦落成偷鸡摸狗之辈了？”
“你说烧杀抢掠我们还好受点。”火眼张道。
突然的身份转变，让人群有些接受不了。
大家都觉得偷这个字有点降低他们的逼格。
“为了吃喝去偷和抢，不丢人。”林纾道，“朝廷把人逼到偷抢才能活下去的地步，那就是朝廷丢人而不是你们丢人。”
“你这话很有深度。”火眼张低头沉思，“我怎么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莺歌村村民买粮食的银子是你给他们的吧，而你上次那一千两银子是我给的。”张红灯道，“因此我们连偷都算不上。”
“不错，不错，我们这次不算偷，只能算拿。”海盗们纷纷说道。
想到自己不是在偷鸡摸狗，心里顿时好受多了。
“其实我早就猜到你会给村民银子，让他们买粮食买食盐，方便我们来拿了。”张红灯道，“只不过这次受伤的人有点多，才没有去拿。”
“看来我们两个真是心有灵犀啊。”林纾道。
“配合的还不错。”张红灯笑道。
“不过这次你们不用偷太多，够几天吃的就行。”林纾道。
“为什么？”
“万宁县马上要开海了。”林纾道。
万宁县要开海了！？人群听了瞪大双眼面面相觑。
这简直是个爆炸新闻！
“犳冲有那么大的狗胆敢开海，他不怕诛九族吗？”张红灯道。
“犳冲以官府的名义和朝贡船做生意，又不违抗禁海令，诛毛的九族啊。”林纾道。
“这个漏洞是你想出来的吧？”良久，张红灯才想明白其中的关键，道。
“正是在下。”林纾道，“开海之后，你们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和村民购买生活必需品了。不过交易的时候，你们必须说自己是前来朝贡的外商。而村民们也会说他们是官府特许，是为官府做事，而不是民间私人买卖。”
“这果然不违反禁海令！”火眼张道。
“你这么有智慧，本姑娘有一个问题想问你，不知你能否替我解答。”张红灯道。
“算请教吗？”
“算。”
“那好，拿钱来。”林纾再次伸出手，“一个问题五百两。”
“五百两你还不如去抢。”张红灯道。
“那就算了。”林纾道。
“好吧。”张红灯又让火眼张给林纾送来了一盘金锭，十五个价值五百两白银，递给林纾，道：“但愿你的回答，值这五百两银子。”
“问。”林纾把金锭交给郑三元。
“陈祖义和我们一样都是海盗漂泊在大海上，因为禁海令的关系无法和沿海百姓做买卖，买粮食和食盐很困难，更不用说购买弹药了。为什么他就能养活那么多部众，粮食、火炮都十分充足，还有几十艘庞大战船？”张红灯问道。
“你这个问题，收你五百两有点收少了，得加钱。”林纾道。
“废话少说，赶紧回答！”张红灯道。
“你们这些人以前都在内陆生活惯了，虽然也见过水但最多也不过是江河湖泊。”林纾道，“所以你们在逃亡海上，面对无边无际的茫茫大海的时候，难免心生恐惧。所以你们只敢在沿海不远处游荡，住也是驻扎在距离陆地不远的岛屿上。”
“嗯。”张红灯点点头，这绝对是绝大多数张士诚、方国珍旧部的心态。
“简单的说就是，因为畏惧大海和风浪，你们不敢航行太远。导致你们根本不知道，在茫茫大海的另一边还有不少大陆，不少国度。”林纾道。
那时候根本没有《海国图志》，人们从小学习的是儒家典籍。儒家典籍没有任何地理知识，也没有让人去探索地理。
导致绝大多数人认知之低令人发指，海外地理知识几乎为零。
“而陈祖义是潮州人，因为生活所迫举家迁徙到南洋。简单的说吧，陈祖义的粮食、食盐，战船都来自于南洋的爪哇国，吕宋岛，而非大明。”
“大海的那一边竟然还有诸多国度？”
“陈祖义竟然有海外基地？”
人群听了面面相觑，林纾的这个回答，简直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他们这才明白为什么陈祖义同样在海上，还能组建一支庞大舰队，弹药充足粮食充足，人员充足。
“因为现在南洋诸国都比较贫穷，所以陈祖义的海盗集团，还是以劫掠大明沿海为主。因为朱重八的禁海令，他甚至嚣张到敢攻打大明沿海州县。”
“的确如此！”张红灯道，“去年他就带兵攻打过阳江县，抢走了大批粮食，金银财宝。那边可没有十一个卫所驻防，防备稀松得多。”
“要是没有那十一个卫所驻防，我猜他甚至敢攻打琼州府，让我们逃都没得逃。”火眼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