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南征百越（二）
首次航船运送如此庞大粮草，又途径百越众地，治粟内署担心被劫，请示少府卿章邯。章邯亦甚忧虑，禀于秦皇。秦皇令郎中令无名（任器）携一千御卫、三千虎贲，协助治粟内署运甲前往，并效命任嚣麾下，激战百越蛮甲。
至副君盘龟所部被秦甲歼灭后，西殴君桀率余部向东南逃窜，进入勾漏山脉，又收编数万余骆越残支及当地蛮民，势力如初之盛！
数年南征百越，北伐匈奴，征甲频繁，赋税累累，国不堪重负，黔首怨声载道！秦皇担心内乱，抽调守卫北陲十万秦甲（原郡甲），回归各郡郡尉营。剩下二十万秦甲驻守北陲各邑关隘，秦皇亦怕匈奴卷土重来，仲春制令左丞相李斯迁徙刑徒十万于北陲之地，昭命北陲卫帅蒙恬固筑长城。西起狄道连接修葺赵长城，东至辽东衔接补缮燕长城，翻筑战国时期秦长城，再将三段长城连为一体，置万里屏障，抵御匈奴。
无名携御卫、虎贲、运甲押送粮草楼船，顺水推舟，风樯阵马。历经二十余日，达大溶江码头，依令将十五万石粮草楼船交由卫将祖雄所部。又过三天南至海阳江，送粮草于魏华所部。入漓水，过浔江、流江、转合浦，复历半月，抵番禺港口。任嚣见粮草已至，正欲再次讨西殴。突闻南越（缚娄后裔）残部再次扰乱。令驿甲飞简与卫将祖雄、魏华，命二人各留置四万秦甲、四万刑徒驻防海阳江、大溶江，其余所部乘楼船南下绣江登陆，进入大容山，寻歼西殴桀部。
任嚣令无名继续押送剩余二十五万石粮草，由番禺出南海前往所占骆越地界，交付水都尉计彧所部。命副尉赵佗率所部五万秦甲，两万逋亡人、赘婿、贾人前往龙川地征讨南越（缚娄后裔）残蛮。己率七万秦甲，四万亡人、赘婿、贾人坐镇番禺。
卫将魏华得令后，携两万骑甲、两万步卒甲、两万刑徒驾楼船由海阳江率先抵达大容山。扎营七星岭，夜晚遭遇数千西殴蛮甲偷袭。蛮甲流窜至秦营附近，趁秦甲熟睡之机，暗弩射杀巡甲，放出无数所养巨型少棘蜈蚣。少棘蜈蚣爬入营帐、马厩，将秦甲、战骥咬伤大半，二日一早，所伤秦甲有的晕眩寒颤，有的发烧昏迷，被咬战骥亦浑身无力，呕吐不止。主将魏华心急如焚，令随行医甲尽快想法治疗。战力锐减，亦不敢再孤军深入。挪营至蟾蜍脊，加强戒备，等待祖雄所部到来，再做打算。
不日，祖雄携两万骑甲、两万步卒、两万刑徒乘楼船达廉江登陆，亦进入大容山。于红岭岗和上万骆越残支发生激战，蛮甲不敌，逃亡勾漏丛林中。祖雄令部继续向前推进，遇到魏华所部哨甲，双方人马汇合于虎茶岭。魏华将遇袭之事告于祖雄，祖雄亦述以击退骆越残支，双方众将谋以伐蛮策略。
时日，祖雄、魏华率领四万骑甲，四万步卒、四万刑徒达长蛇界，与西殴副君区鱼所携三万越骑对阵。蛮甲故技重演，又放出无数巨型少棘蜈蚣、隐耳圥鼀（蟾蜍）、黄蝎子攻击秦甲。祖雄、魏华早作防备，令刑徒亦释放无计其数白蚁幼虫、地龙（蚯蚓）、雨蟋若虫。蜈蚣、隐耳圥鼀（蟾蜍）、黄蝎子见到白蚁幼虫、地龙（蚯蚓）、雨蟋若虫，一阵猛食胀饱，懒以窜动。祖雄再令秦甲放火烧之，片刻间灰飞烟灭。区鱼见势不妙，急鸣畲笛，携越骑向南退逃。魏华见状，率四万秦骑紧逐。眺得越骑遁往挂榜山中，亦追其而入。达一片红树林中，不见越骑身影。魏华举棋不定，正欲率秦骑返归，被隐于丛林之西殴数百巫师，术放大量蛊毒瘴疠之气。秦骑人、马顿时面色潮红、呼吸急促费力。蛊气越来越浓，秦甲纷纷跌落马下，口吐白沫，抽搐不止，战骥晕倒、满地打滚。瘟毒蔓延人、马全身，主将魏华及四万秦骑、战骥皆心力衰竭窒亡。西殴众巫师见秦甲全部毒亡，收术莫入丛林而去！
日跌，卫将祖雄率四万步卒、四万刑徒赶到红树林，见魏华及四万秦骑人、骥皆倒地身亡，而无一西殴越骑之尸，大惊失色！令众医甲查看人、马之身，方知中邪毒之气而亡，秦甲皆毛骨悚然！祖雄命刑徒将尸首挖坑掩埋，为魏华独筑一冢，树刻“大秦卫将魏华之冢”。率众不敢停留，连夜摸出红树林，返回至长蛇界安营扎寨。
骑甲全军覆没，祖雄所部无力伐越！令驿甲飞简番禺，求的支援。并率四万步卒、四万刑徒暂时撤出大容山，退于猛陵之地（今岑溪市），待以援骥。
主帅任嚣接到祖雄送来战简，知魏华大容山战亡，骑甲覆没。又闻副尉赵佗所部亦有上万战马因水土不服病亡。急令驿甲飞简秦皇，请求遣调五万战骥入越地。
秦皇接到任嚣呈简，令太仆卿蒙毅着手办理。太仆卿署众官员建议由各郡征集，蒙毅认为那样时间太长。书函太仆副卿兼养马岛牧师令任仲，问其养马岛战骥数目？任仲接令后，命佐史将两养马苑战马名册拿来查阅清点，共六万三千六百二十八匹，上报蒙毅。蒙毅简令其尽快挑选五万良骥、五十厩师待命，数日后会有楼船前去输送于百越战场。
任仲再次得令后，命两养马苑厩职加紧挑选战骥。养马岛上，闻传欲派五十人南下百越之地送马。皆知那地瘟瘴遍野，九死一生。厩师人心惶惶！任仲见此，与部都尉宋武协商曰：百越之地，险象环生。然差令不可违，使命须必达！艰任当前，唯以任噐与宋艺身先士卒，携五十厩师同行，方能服众，亦可放心！宋武义薄云天，欣然同意其儿前往。
二日，任仲派人接替任噐、宋艺公务，将二人由崖埠口养马苑召回，告其俩所差，先做好准备。当晚，任噐向父尊任仲跪泣曰：“此行路途遥远，虽生死未卜，但儿毫无畏惧！效命国家，为父分忧，噐儿义不容辞！只是临行之前，恳请父尊允吾前往昆嵛峰一趟，与染姐作别。告之当年之盟，乃吾负心！所误之年，不奢望获其宽宥，只愿彼此了结心念！”任仲闻尔，喟然长叹！双手将任噐扶起，和颜悦色，满脸慈爱！动情曰道：之前为父受世俗所缚，棒打鸳鸯，苦煞吾儿！汝俩若彼此真心，为父至此不再阻拦，愿成全其姻！只要吾儿甘心，赘婿又有何妨乎！
计陌沁闻尔，对丈夫超尘脱俗之态大为敬佩！任噐更是动容无措！接连问曰：是真的吗？是真的吗？任仲颔首复允，为其抚去泪迹，嘱其早早去卧息，好明早出行。
其实，至义兄吕横血染沙场，爱妻陌沁断臂取义之后，任仲已深受感召，看淡世俗！再后来义兄田丰鞠躬尽瘁、累逝案牍，兄长任伯悲生逆子，气极而亡。促其更加澹泊明志，超然物外！从此，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公忠体国，心系苍生！
次日一早，任噐向父尊继母请安后，意气风发跨爱骥之罘前往昆嵛峰无盐皇后冢。钟离染三年逾半苦等，只为曾经相约！马啸声至，马蹄声止！暮然回首，看到任噐终于现身，下马走来。刹那柳眉倒竖，忿然作色。一声不语，拔剑飞刺而来。三年未来，任噐深知染姐心中之愤苦，对其爱之深，恨之切！所以并不躲闪，深情凝视伊人，依然径直向前。一步之遥，愿以死表白！逼的钟离染慌忙收力，剑首划地，鹞子般返转身形，将剑气引向山竹。竹叶纷纷摇曳，竹木片片落地。钟离染弃剑泪如雨下，泣不成声！任噐目不忍见，心如刀割！上前一把将钟离染揽入怀中，相拥而泣！
过后，二人席地对坐，互倾相思之苦！任噐曰：几年锲而不舍，昨日父尊终于允诺入赘之愿。不日吾要南下百越之地，奉命遣送战马公务。待吾归来，便结为连理，厮守一生！姊可否相信，愿意等吾？钟离染闻知，喜极而泣！起身立于冢旁，从袖口取出一块竹简，递与任噐。心慰豪曰：当年汝削竹为简、割指代墨，写下“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十六字，为此予笃信无疑，等汝三年逾半。今汝前来赴约，不负吾望。此生唯君不负，再等十年又如何？此简反赠与汝，望君信守承诺，早日归来！任噐矗于崖边，捧简呼曰：昆嵛为证，无冢为鉴。吾若负姊，天诛地灭！纵然身已死，死亦长相思！钟离染闻尔，从身后紧紧抱住任噐，泣曰：不许汝死，予要汝活着回来！任噐转过身来，轻轻为染姐抚去泪水，真情对望答曰：为卿，吾一定活着回来！陪汝终生守冢，儿孙承欢绕膝！钟离染聆之，面红耳赤，转过身去。
这两年，为了躲避父母逼婚，钟离染自己在无盐皇后冢旁筑两间矛屋独居。今终于盼来任噐，神采焕发带其前往半山腰舍拜见父母钟离剑、田氏。几年未见，钟离伯父、伯母苍老了许多！见任噐已达弱冠之年，燕颔虎须、气宇轩昂，甚是喜欢！一番寒叙，更为两孩子始至为爱坚守、方得情定终身而感动不已！也为当初逼婚而惭愧之至！
征得父亲同意，钟离染决意将《摄兽埙令》传于任噐。对其曰：蛮越之地灌木丛生、雨林秘境，必猛兽肆虐、蛇虫出没频繁。予今授汝《摄兽令》，危机之际可化险为夷！
任噐天资非凡！半天之内，将百兽千虫摄令悉数掌握；二日心领神会，融会贯通；三日已得心应手，游刃有余！几天亦师亦侣，形影相随！彼此更加一往情深！
奈何行程紧急！四日一早，任噐不得不与钟离染离别！临行前，任噐由脖颈取下贴身所戴“金项圈”，对钟离染曰：此非秦饰，确为齐物！乃吾舅父（昔日齐王次子田桓）于吾弭月之喜所赐，今赠与姊，如见吾人！钟离染双手接过，果见圈上錾刻“齐甥”二字，珍藏怀中。亦于袂内取出陶埙曰：此埙伴予十四年，今赠与君，汝若相思可吹埙，埙声幽幽如予念！任噐接过陶埙，便吹起律乐。天籁般之远古清音，幽深、缠绵，如泣如诉！钟离染不由地流下了眼泪！任噐停埙咏曰：“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钟离染闻尔回吟曰：“扬之水，不流束楚。终鲜兄弟，维予与女”。二人相视一笑，任嚣跨之罘而去！身后钟离染高喊曰：吾君一路珍重，卿等汝归来…，殷殷嘱语，回响山谷！
三日后，胶东、琅琊两郡征调六十膄楼船、五万石粮草、三千水甲、一千马夫、一千草夫，由一百二十正副楼船长携领，浩浩荡荡开往养马岛，欲运载五万战骥南下百越之地。
择黄道之日祭拜海神后，五万战骥陆续分装五十楼船之上。任噐跪别父尊、继母，任仲身为牧师令，庄重告曰：汝为吾子，亦为吾属。国大于家，君高于父。既为厩职，爱马如子。望汝此行，不负众望。任噐答曰：恪尽职守，无愧于心。南海虽远，使命必达。
计陌沁单臂将其扶起，慈爱嘱曰：吾儿初次差行，海途艰险，定须多加小心！继母期盼吾儿早日凯归，躬亲操持汝与小染婚仪。任噐天揖致谢！计陌沁继曰：七年之前，汝舅计彧奉命镇守番禺，至今音信杳然，生死未卜！翁母已逝，翁公（计章）年事已高！汝此赴百越之地，若能打探其信，遇得其人，务必告之家中所况。任噐恭揖应诺！宋艺亦向其父宋武，继母风思娇辞行，自然又是一番叮嘱感慨！
一切就绪，任噐骑爱马“之罘”、宋艺跨其父座骥“壮骊”，踏跳板跃上首船，其余所选五十厩师亦依次登上各自所负责战马楼船，齐挥手向前来送行的牧师署同仁、里正计光为首舍民、驻防官甲道别，扬帆起航，向东南而去！任仲、计陌沁、宋武、风思娇、风思云久立岸边，一直目送楼船消失在茫茫大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