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汇报；五色庵下有遗藏
周岚回到周府，虽是心中发愧，但也不得不见父母。周如海和大太太早听到战况不利，还折了个供奉，不过却也喜周岚无事。二人在房内吃茶和糕点，聊一些周家的事，忽门房报二爷来了，周如海便命进来。
周岚先叩头请安，接着便闷闷道：“儿子事做的不好。”
“我的儿，做什么叫好？快过来让娘看看。你这一次去，没被唬着吧？”
大太太在周岚身上摸着，见无什么伤，心中也不禁大喜。周如海心中也安，不过却是沉着脸，喝道：“我原要周深陪你去，你说自己能办的了这差事，现在如何？白白损失了许多兵马，供奉还伤一个，死一个。人家是看得起咱们，过来相助，是朋友之谊，你怎好使得跟贼配军一样？若是长久这般，谁还敢来你周府做供奉？！”
周岚道：“此事只怪白家老。儿子说不动他，请不动他，他也不听儿子的。若是有他出手，钱供奉绝不会死，儿子也能将那些尼姑一网打尽，一个不留。”
大太太闻言忙问道：“竟是这样？我原以为他是好的，没成想做事竟这般惫懒。”
周如海道：“他不也是救了你一次么？当时若不是他，你已被那米教贼子杀了！嘴里只是放屁。白家老似我叔辈，我素来待他如我族叔一般，你再妄议长者，不敬，仔细我扒了你的皮！”
周岚面容讪讪，便不再提这事，转而道：“儿子这一次倒也不是没有收获，还抓了七个我周府的奸细呢！”
闻言，周如海也不禁有些动容，对周岚的印象有些改观。倒不是说他真信了那七个人都是奸细。他本是四转魂道蛊师，身上有大法力，大威能，何况自己亲儿子去和米教相争，心中又哪有不担心的。因此他在周岚身边放了一个魂道分身。这分身无形无色，常人极难看见。而有了这分身，周如海相当于是多了一具躯体，能监视周岚一举一动。必要时刻，也可以让这魂道迎敌。这魂道分身有三转之能，且极擅缠斗，便是四转须臾之间也奈何不得什么。
只是这分身极耗心力，且如此一来，周如海相当于是一直在一心二用。常人左手画圆右手画方都极其困难，何况多一具躯体。只要这魂道分身还存在，周如海的本体顶多就处理一些简单的工作。
也因此，周如海知道那些“奸细”很有水分，其中多有无辜者。令他动容的是周岚能舍能弃的果绝，以及这种把人命用利益衡量的坚忍。在他看来，这种政治智慧和手段乃是在官场打拼的极重要的素质。
‘所谓宦海浮沉！没有一颗毒心狠心，怎么立足！这点岚儿比小深强的多了。而且岚儿母族势力很强，若是选小深做继承人，怕是王家也不会答应的……可惜就是岚儿毫无修为，小深却有其祖之风，早晚都会突破三转，成为四转甚至超越我的强者……’
想了想，周如海点头道：“这件事做的不错。只是你打算如何处理这些人？”
“我曾答应过他们中几个，允诺他们平安无事。银子我自然会给他们，也会放他们自由，不过随后我自然会把他们再抓过来，严加拷问，看看能不能再问出些什么。这也是为了堵住悠悠之口，倘若我不把戏做足，别人定会议论我是个无信之人。诚实比金子还重要，我断不可失。”
周岚道。
大太太脸上不禁有几分不忍之色，而周如海则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
……
而另一边，回到周府后，方平见室友柳湘莲不在，便紧闭门窗，到桌前坐着。而后，方平道：“璎珞姑娘请去罢。我知你在这里。”
良久无人应。方平又道：“这有什么意思。男女共处一室，姑娘你倒也不羞。你再不去，我可是要宽衣解带了。到时坏了你清白，甚是不好。”
接着，方平倒真个把衣裤都褪了，赤条条的往床上一躺，接着想了想，更是在这十平米见方的小房间内乱走起来。再然后，甚至边跑边跳了起来。
如是折腾了有一炷香时间，方平这才放心，知道璎珞确实不在。接着方平复穿衣服，将那信拆开来看。
“子夫先生亲启：
囊者辱赐书，言举大计不远，新朝当立，再复我人族正统，心实风云激荡，感恨涕泪数行而下。
老尼在五色庵下，发现一遗藏，品阶恐怕至少也是四转。此遗藏乃是自然道蛊师传承，每过一关，都需要炼化提供的自然道蛊虫，通过提供的蛊虫来过关，因此自然道蛊师资质极其重要。可惜我只有乙等资质，和甲等资质相距甚远，因此这一个月来也没过几关。不过收获已然不小。
请帮忙寻找自然道甲等资质蛊师。如果能有更强的资质，那自然更好。
信背附遗藏位置，以及进入遗藏的方法。静海大法师再拜。”
方平将信翻到反面，但见反面上写着：
“五色庵内，神像后背。四角地砖，滴血沃灌。三五成数，复取三七。二路既现，当取堂皇。涉级而下，遗藏自现。”
方平念了几遍，将其牢记在心，而后就将这信烧了。这可是赃物，一旦被人瞧见，麻烦就大了。那信封遇火不焚，刀割不破，方平一时也没好的处理办法，想着还是下午出府后找个隐秘的地方埋了。亦或者丢在河里，让河水直接将这信送到大海去。
方平先将那信封贴身放好，而后将那信的灰给吹了。接着打开门窗，坐在桌前沉思起来。
遗藏要求有自然道蛊师资质，这个他自然没问题。无非就是用气运炼化罢了。他还剩下一些气运，想来再炼化一两只蛊虫还是轻而易举的。
“没成想还能遇上这么个惊喜……果然人的运气是守恒的，有我倒霉的时候自然也有我运气好的时候。这传承，我能争取还是尽量争取。自然道有不少强大的蛊虫，正可以为我所用。”
正思索间，有人轻扣门扉。方平扭头看去，却是一道倩影俏立在门边。方平笑道：“璎珞姑娘风尘仆仆回来，还是这么漂亮。”
璎珞抿嘴笑道：“属你嘴乖。接着，璎珞又有几分严肃道：“此地无人。那静海大法师给你的东西……”
“那是封在信封里的秘密，需由我亲口告知另一个人。与你无关，你不必再想这件事了。”
方平道。
璎珞点了点头，倒也没怀疑方平说的是假话。不久前方平拼死一搏，已经赢得了她的信任。她只当方平是个忠臣，更不疑其他。
“有件事要问你——你有能力杀人灭门吗？全部杀干净的那种，而且事情要做到利落漂亮，绝不可留下什么纰漏。”
闻言方平心中动了动，问道：“什么意思？”
“外城的南勺胡同你听过么？有个怒蛟帮盘踞在那里，把南勺胡同当自己地盘了。我想让你去把给它剿灭了，不要留活口。男女老少一并全杀。”
南勺胡同……
方平在自己的记忆中搜索起来。前身毕竟从小到大都生活在金陵城，所以很快他也就想了起来。金陵城分内城外城，内城富贵，外城贫穷，而南勺胡同住的大多是手工业者，多数甚是贫困，手停口便停这种。
“南勺胡同我倒是有印象。靠着压榨这些穷鬼生存，想来不是什么大帮派，不会有多强的实力。不过，平白无故你剿灭它干嘛？”
“我自然有非这么做不可的缘故。”璎珞道，“少不了你的好处。你看这个。”
说着，璎珞摊开手掌，一只人脸六脚蜘蛛趴在璎珞手心。那蜘蛛通体彩色，真个奇异漂亮。
“这是一转变人蛊，你将它炼化后，就能有另一张脸。这岂不是十分方便的事？”
“竟是变人蛊？”方平惊呼一声，忍不住心跳。
他饶是无知，也听过这蛊的大名。野兽得了这蛊炼化，便可有张人脸。有那美女蛇，变作一张美女脸，勾引樵夫书生过去。樵夫书生只看了张脸，情欲大动，以为有了艳遇，一路跟到山林深处，结果就被蛇吃了。
这蛊一转时只能变脸和脖子，若是二转乃至更高，连身子都能变了去。一些狐妖鼠精，就是靠着这变人蛊变成美女，和人类发生一些不可描述之事。
而人类也可炼化此蛊。炼化之后，也是能将自己的脸变成另一副样子。
可谓是杀人越货必备之物。
方平虽是心动不已，但是也明白“利令智昏”的道理，强忍心中激动，道:“这蛊可是价值上万两白银，比一般一转蛊虫贵十倍。你何不自己去灭了那怒蛟帮？以你的实力，不是轻而易举！”
紫色的虹光化作丝带状缠在璎珞手上。璎珞叹气道:“你看我走的蛊道！我所驾驭的虹蛊极其少见，我一出手，马上就会被怀疑！”
“而你乃是冰道，可以说是最常见的蛊道之一。所以你能做，我做不了！”
方平心中还是犹豫。首先他不知道璎珞为何执意要灭掉怒蛟帮，这就给整件事增加了不确定性。其次杀人者，人恒杀之，杀人本就风险很大，何况还是一个人剿灭一个帮派。
不过好处也是肉眼可见的。首先是变人蛊。有了这蛊，方平很多事都可以放心去做。其次他方平要快速变强，非得靠杀人不可。而且那怒蛟帮实力应该不强，甚至有没有蛊师坐镇都不一定。
毕竟穷鬼能榨出什么油花来？要是盘踞在秦淮河上管着红船歌妓的帮派，那方平肯定不敢多看第二眼。
看方平还在犹豫，璎珞有几分着急道：“这样吧！我们是教友，你我自然是信得过的！我可以先把变人蛊给你，你换了头脸，再去灭那怒蛟帮，就更是万无一失了！”
方平笑道：“教友如此热切，我若是再不从，反倒是显得我不给面子。不过这也是大事，且容我从长计议。”
璎珞松了口气，道：“放心，教友！我再不坑人的。你与我处长了就知道，我实在是个厚道女子。”
“明白明白，”方平笑道，“我想先修炼修炼。静海给我留了不少元石。有了这些元石，我实力增长的会很快。反正让那怒蛟帮多活一两个月也无妨，是吧？”
璎珞点点头，道:“莫说一两个月，两三个月月也无妨。只是你别忘了要留下十颗元石用来炼化变人蛊。”
方平点头答应，璎珞随后便去了。
接着，方平坐在桌前暗自沉思。现在他有两件事等他去做，第一自然是五色庵下的遗藏，第二则是剿灭怒蛟帮的事。
前者不急。毕竟五色庵刚被剿灭，还有周府的士兵在那。等风头过去，再去五色庵会比较好。
“应当先处理怒蛟帮的事。”方平心中暗道:“有了变人蛊，我再去五色庵下，就更不怕被别人看到了。”
心中计议已定，方平睁开眼睛，心中也不禁欣喜。若是诸事顺利，他可能要不了多久，就能晋升三转。
到那时，他便可抛却周府，落个一身轻。什么周府米教，他自去寻个小地方，种个七八亩地，有个大宅子几十个仆人七八个小妾，于愿足矣。
想到未来之事，方平不禁畅快地笑了两声。不过正所谓一颗红心两手准备，在那之前自然是要苟下去。
“方大哥，李管事要见你。”柳湘莲进门道。他身后跟着一个手提着礼物，一脸赔笑的富态男子。他看起来约三十五岁上下，白胖胖的，唇边有两撇胡髭，看起来平时将养的不错。
一进门，李管家先唱了个肥诺，脸上笑嘻嘻的：“听说方小哥你成了甲等！真是大喜大喜，我特意送上礼物给你道喜呢！”
方平的眼中顿时有怒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