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碎瓷点击就送
黄文新迟早得练摊儿，这是避不开的。
说起来这半个月，除了卖算盘，他还真没自己卖过东西，光去收了。
一来是对遍地宝贝的心痒难耐，根本坐不住。
再一个还是对市场价格的不确定。
不过经历了黄皮子这段时间的补习和去津沽一趟之后。
黄文新感觉他已经和这个时代完美融入了。
跟着黄皮子交了五块钱管理费，他俩把摊铺在一起。
两块塑料布中间，拿分量重的压着。
今天星期二上午，来的人不多，满处晃悠的，搁古代都叫做帮闲懒汉。
只要不伸手，甭管站多久，黄皮子都懒得搭腔。
一眼没生意做。
外商一般下午快擦黑才有空来呢，要不是为了占地方，他宁愿在玉树胡同睡大觉。
黄文新画风就不一样了。
他不说话浑身刺挠。
眼看一个梳着中分背头的男人，目光停留在他摊上的盘子。
黄文新就忍不住接话。
“您上眼瞧瞧，麒麟送子，雍正民窑，保老。”
“两张就卖，错过这村可没这店了。”
这盘子就是听相声大爷家收的，进价二十。
中分头啧了一声，掏出一个牙签开始剔牙。
“有新的吗，我要新的。”
黄文新：……
这不抬杠吗。
刚想抬回去几句，只听见耳边啪嚓一声。
方圆几百米的人都扭脸去看声音来源处。
只见一百米开外，一个半大小子站在三轮车的车斗里，还保持着接东西的姿势。
手下边是一个摔得稀巴烂的大瓷罐。
车斗下是一个摊主，戴着遮阳帽，大光头，跟富态版的葛大爷似的。
倒没动气，似乎已经对这个场面见怪不怪了。
“嘿，岁岁平安，岁岁平安，稳当点啊。”
“没崩着哪吧？”
管理人员带着袖标，听到声音也过来看看情况。
没接住的小伙子除了胳膊上被碎瓷划了个小口子，也没啥事。
简单处理下伤口，受伤小伙拿着扫帚把瓷片扫了。
铁皮簸箕一铲，直接往垃圾站方向去了。
现在的潘家园还没规划，都是摆摊撂地的，也没有所谓的什么垃圾桶
就在离人不远的地方，约定俗成的圈了一块地丢垃圾。
黄文新刚来潘家园的时候就去看过。
只能说想在里面捡垃圾一点戏没有。
这都是啥啊，比颐和园和北海的假山加一块还高！
什么破塑料布，生锈的破伤风神器大铁钎，泡沫不能降解的一次性餐盒。
如果真的有人愿意去掏垃圾，那这个钱就该他赚。
至少黄文新是赚不了一点。
但是没送到垃圾场之前的破烂，倒是不收白不收啊。
这么好的粉彩牡丹罗汉瓶残片，就白扔了？
黄文新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黄叔，你给我看一会，我去去就来。”
黄文新一撅屁股，黄皮子就知道他放什么味的屁。
这货眼睛都快粘在那碎瓷片上了。
两个招子亮的跟个猫头鹰似的。
“这你要来嘎哈，外国人也上不了这个当啊。”
“黄叔，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有一门明末就流传着的手艺，叫嵌瓷。
老瓷片，表釉的斗彩的青花的，手艺人一调理，就成了一幅瓷画或者艺术品。
现在90年代初，我国刚刚步入第五次收藏热潮。
还有好多的老物件在市场上流通。
等到21世纪，市面上的古董是越来越少，身价越来越高。
一种从嵌瓷演化来的古瓷首饰，风靡过一段日子。
黄文新之前是经历过瓷片首饰年代的。
记得201X年的一次秋拍，一个白金镶嵌的北宋官窑残片挂坠，拍到了七十多万。
只要他能找到做镶嵌的厂，0元购的原材料，抛去工费一个首饰赚个百八十块没问题吧。
如果能小批量生产，很大程度上可以缓解黄文新现在缺货的状态。
一包中南海，黄文新从小伙子手里拿到了一簸箕的瓷片。
到手仔细一看，碎的有零有整的。
小的打戒面，大的做挂坠，这一套能磨出来，工费要个四五百也能接受。
黄文新琢磨了也就五分钟，屁股刚坐回去，就发现刚才跟他搭话的中分头已经走了。
“走了？”
“不走他能在这蹭饭。”
黄皮子没好气地瞪了黄文新一眼，朝他手里的簸箕努努嘴。
“打什么鬼主意呢？”
黄文新打蛇随棍上。
把自己想法给黄皮子说了，顺便问问他知不知道京城有没有什么加工厂能做这个嵌瓷的活。
“你这招也不算稀奇，放着好好的生意不做，何苦来弄这个。”
“咱们吃的祖师爷的饭，工艺品有人家的行市，呛行可不地道。”
黄皮子没经历过后世的潘家园，自然想法不一样。
这还是第一次黄皮子和他意见相左。
“叔，你觉得咱们光靠卖古董，能卖多少年？”
“你别看现在地上摆的有新有老，还能叫古董。”
“最多五年，真假就二八分了。”
“谁先找到出路，谁就赢了一半。”
黄文新看到黄皮子神色有些动摇，又加了一把火。
“您看刚才那中分，为啥要新玩意啊。”
“还不是想玩又没钱，如果嵌老瓷的戒指卖他50一个，你说得多少人买。”
“里子也有，面子也有，送闺女儿也拿得出手。”
黄皮子嗯了一声，似乎也认可黄文新说的有道理。
他待在京城小一个月了，春城的线人还没联系他去收货。
可见不止京城，现在全国都在玩收藏。
收货越来越难，卖货就越来越贵。
恐怕以后好东西都是有价无市的。
但是黄皮子始终觉得这行古代也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有什么可怕的，兵来将挡呗。
他有心劝这孩子踏实住了，卖点正经货就得了。
转念一想黄文新毕竟年轻，没经历过什么挫折。
出去闯闯，越早吃亏越好。
要真能闯出一条路来，这个财也该着他发。
再一个，就算他拦，黄文新也未必听。
想了想还是给他指了一条路。
“能鼓捣老瓷的，我还真知道有一个。”
黄文新把马扎搬到黄叔身边，殷勤地给黄叔捶腿捶胳膊。
他就知道有门。
黄叔，就像是个人形态机器猫。
要不怎么人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呢。
“您就别卖关子了。”
黄皮子斜眼看了看黄文新，说道：
“柳五爷在石门村有个厂，就是专门干这个的。”
“你要是真打算不撞南墙不回头，就去那问问。”
黄文新啧了一声。
又是柳五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