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买算盘的李老板?
石门村
五鑫机器加工厂
黄文新看着铁皮门上交叉贴的封条。
心里默默把黄皮子的形象从哆啦A梦打成胖虎。
这不是一手遮天的柳五爷的产业吗!
怎么一夜之间就给封了!
还好自己还没跟他们交易,要是在里面被抓了个正着。
现在他应该还在包吃住的地儿做笔录呢。
有这种事?
黄文新想找个食杂店打听消息,这荒郊野岭的除了农村平房,也没啥开门做生意的人家啊。
正琢磨着先回石门市区,正好土路上过来一辆农用三轮。
“师傅,我这迷路了,您去哪能不能给我捎到公交站。”
“我去种子站,你上来吧。”
“这个工厂是咋回事?欠钱呐?”
刚才黄文新看的清楚,三轮是从农户院里开出来的。
如果周围邻居都不知道,那他也甭问了。
“说是造假瓶子,昨晚这里面十多口子全给铐走了。”
“害,这家老板平时看着人还挺好。”
“俺家狗走丢了他还帮着找呢。”
黄文新坐在车斗的苞米棒子上皱眉沉思。
就算他不会吸烟,此刻也想整两口了。
已知柳五爷的摇铃尊丢了—他看见有老西卖—天津也有人卖—柳五爷自己的工厂造假被查封。
要说是贼喊抓贼,为了骗更多人的钱,倒是能说的过去。
但是又何必非得是这个瓶子啊。
不是说柳五爷是因为宣德炉发迹吗?
造他娘千八百个宣德炉,问就是工艺品不就得了。
至于敲底贴里,露出来尾巴等着人拽吗。
黄文新老觉着邪门。
自从重生后在潘家园当倒爷,似乎总有人在自己耳边提柳五爷和摇铃尊这几个字。
难道他陷入柳门的世界了?自己的人生都是被人设计好的剧情?
农用三轮没多久就停下了,落地是个小饭馆。
上面写着石门农家乐。
旁边还有电话亭,洗车行,和一个公交站。
“俺给你撂这了夯,后面越走越偏哩。”
黄文新从车主身后递过去一张五块钱。
“师傅谢了,这就行,您拿着买包烟。”
说完跳下车。
第一时间就是给胡婆子打电话。
响了三声,对面接起来了。
“喂,哪位?”
“老太太,我是小黄,黄叔在吗?”
胡婆子透过玻璃窗看了一眼。
“八成出去了吧,有事吗?”
黄文新看了眼农家乐,现在天不冷,门口支了几个桌子。
不考虑卫生条件的话,在外面刚好能听到电话亭响。
“一个小时内他要是回来,您让他往这个号码打回来。”
“没回来就不用了。”
撂下电话,把磁卡拔出来,黄文新在老板娘热情的招呼下,进农家乐点菜。
小饭馆是个平房,一眼就看到头了。
几张折叠饭桌配红塑料椅子,满打满算也就一桌人在吃。
正对着黄文新看得清脸的,是一个西装革履和环境格格不入的老爷子,同桌背对着黄文新的是个穿蓝色劳保服的哥们,旁边有个戴眼镜小孩。
嘶……等会,劳保服加小孩。
这组合不是刚来京城的时候,收算盘那对吗?
他们还没走?
黄文新还有点吃不准是不是,劳保服刚好回头加菜。
“老板娘,加碗羊汤。”
眼风扫过黄文新,愣了一下,起身快走两步。
“你是……黄花梨小兄弟?”
黄文新一笑,伸手出去“李老板,真是好记性。”
全是茧的手掌一握,黄文新眉头跳了跳。
确实是收算盘的李茂昌,这双手绝不会错。
“这也算是他乡遇故知了。来来来,一起坐。”
“老板娘,再来一盘烧饼,一碗羊肉罩饼。”
“好嘞!”
一桌四个凳,刚好他坐眼镜娃娃脸对面。
屁股没挨着椅子前,黄文新冲穿西装的老头点点头。
“老爷子,打扰了。”
“哈哈哈,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李茂昌来到了他的主场,先跟西装老头介绍了黄文新,又跟黄文新介绍了老头和娃娃脸。
黄文新刚进门就觉着这老者不是一般人,果不其然。
老头姓蒋,叫蒋伯明,目前在京北大学做瓷器方向的教授。
娃娃脸叫福牙仔,是李茂昌的一个族侄,出来跟他学做生意。
蒋伯明自始至终都嘴角含笑,十分儒雅,并不介意饭桌上突然出现一位不速之客。
“蒋教授,这位就是割爱算盘给我的小兄弟。”
“穷乡僻壤的,能遇到实在是缘分。”
“就是不知道小黄兄弟到石门村来是什么贵干?”
“有能帮上忙的,在下一定知无不言。”
黄文新警钟大响,要是换个人他没准真就说了自己要去五鑫加工厂谈生意。
但是面对李茂昌,他总有种深不见底的感觉。
想都没想就编了个理由。
“害,我本来是去石门市里收货,谁知道打了个黑车给我拉村里来了。”
“要不是碰到路过的老乡捎我一段,还不定在哪打转呢。”
“倒是李老板,这是来谈大生意?”
李茂昌摇摇头,指了指福牙仔。
“怪我这个小侄子,收货的时候碰到假货了。”
“要是我在身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打眼失财都是常有的事。”
“谁知道这孩子心眼直,不经事,害怕我责罚他,直接报了警。”
“这不人家警方一路追查,说是附近一个瓷器加工厂,经年的造贩假古董牟利。”
“查封拘留不说,还牵连蒋教授舟车劳顿,跟着鉴伪存真。”
“说来都是因为李某事起,今日好不容易做完笔录,想着请蒋教授吃个饭再一同回BJ。”
蒋伯明一抬手,诶了一声。
“这都不打紧,重要的是将不法之徒绳之以法。”
“能给古董界重树新风,别说是二三百公里,就是两千公里外,我也要去的。”
“老先生是点我呢,我可是榕城人,离这里刚好两千公里。”
“哈哈哈哈哈。”
羊汤上来了,还冒着滚滚的热气。
黄文新把脸埋在自己的碗里,任凭蒸汽熏着,看不出表情。
猛吸了一口花椒面的汤底,黄文新冲娃娃脸说道:
“小兄弟,你看差一眼的是个什么东西啊?”
“不怕您几位笑话,我也是刚出来摔打,要是能提一醒,也省得我掉坑里。”
李茂昌一扬下巴。
“问你呢,说说吧。”
只见吃相十分斯文的福牙仔把手里剩的半个烧饼放回盘子里。
开口不仅南方口音,而且十分嘶哑,比唐老鸭说话好不了一点。
要不是黄文新早有答案,几乎很难辨认出他说的是什么。
“吹红釉……摇铃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