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0:从潘家园开始淘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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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读书人的事能叫舔吗

下了一晚上的秋雨,地处北方的阔叶林开始大把大把的掉头发。

第一个发出抗议的是玉树胡同胡婆子。

“小黄,你去把屋后头的杨树砍了,我给你免三个月房租。”

雨夜惊魂,黄文新勉强眯了几个小时,顶着黑眼圈来到院子里洗漱,立马被胡婆子逮住喋喋不休的吐槽落叶扰民。

“整个胡同的崽子都过来拉树梗,你也不帮着扫扫。”

“感情你们跟夜猫子似的,白天不在,光吵老娘一个人。”

别的老太太上年纪了都喜欢小孩,比如他妈,没到50就已经初露端倪。

胡婆子可倒好,最烦小孩在眼前晃,胡同的半大小子都偷偷叫她格格巫。

“玩就玩吧,您拿棉花塞上耳朵就不吵了。”

“这叫从人耳处减弱噪声。”

胡婆子还想说什么,里屋电话响了。

黄文新把洗脸水泼门外,回屋收拾了一下就出门。

本来打算用她屋里电话问问王奇那批首饰做的怎么样了。

既然人家有用,还是出去打吧。

虽然昨晚福牙仔口口声声说有个没见过面的大佬,为了自己儿子的安危和后半生幸福,准备买凶杀人。

所信者,听也,而听犹不可信。

沈志平可以视为一个危险人物,而且要通知到位,绝不能让孟茵茵和他多有来往。

仅此而已。

春和顺都没把自己怎么样,连吃带拿车接车送。

总不能因为捕风捉影的小道消息,卷铺盖回老家吧?

为了准备周二的上新活动,黄文新可是把老本都梭哈了。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不让他做生意,和喋血街头也没什么区别。

好在王奇进展顺利,简单聊几句就挂了,说他要的那批盒子正等着入库呢。

给他这几天绷紧的弦松了松。

腰间BP机又响了。

【819027】

黄文新看了一眼号码,这串数字他背下来了,是孟茵茵家里的座机。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电话了?”

“我刚好在电话旁边。”

抛去黄文新并没有座机这件事实不谈。

孟茵茵很自然的在脑内把这句话翻译成:我也想找你,一直在电话边等着。

坐在沙发上,手指卷着电话线掩饰羞涩。

再开口语气甜的发腻。

“爸爸让我叫你今晚回家吃饭。”

“你在哪?下午我去找你,然后顺路回去。”

“还是海淀文叔叔那间铺子吗?”

黄文新本想说个适合俩人说话的地方,提到文荣又改了主意。

“就那见吧。”

把他联系方式卖给敌人,他倒要看看文荣这张老脸怎么对得起黄皮子临走托孤。

挂了电话,黄文新回屋把王奇给他做的那套精工首饰塞在公文包里。

他等这一天可等太久了!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左右局势的大领导盼回了京城。

什么自立门户,十年河东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狗屁!

当不当赘婿先放一边,毕竟黄文新感觉自己拿的也不是软饭流剧本。

再说,感情这事勉强不来。

咱们就是说,从光屁股蛋子遛鸟就看他长大的叔,走动走动,请教请教古玩知识,学习学习上面的最新精神。

有毛病吗?

读书人的事,那能叫舔吗?

黄文新踩着单车一路到百货大楼。

虽然孟茵茵再三嘱咐了自己不要提东西,但是第一次上别人家门,除了带货用的那套瓷器首饰,不能真提溜俩爪子去吧。

草莓这时候绝对算贵价水果了,花了一百让店员给自己包了个果篮。

放在自行车前筐里蹬去了荣顺斋兴师问罪。

今天店里还真开门了。

一个穿着京师附中校服的男孩趴在玻璃柜上写东西。

崭新的大喇叭收音机还在放英文。

门口风铃一响,文荣从里屋走了出来,给黄文新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拉着他出门外说话。

一眼就看到了一筐草莓,笑嘻嘻地说道:

“小黄,跟你文叔这么客气呢。”

“看你大侄儿还带东西,多不好意思。”

黄文新抱着肩膀:“你岁数大,别逼我说出好听的来。”

“我说,是不是给人我的BP号了?”

“里头那个收音机,不会是拿我拷机号码换的吧。”

文荣点了根烟,听到收音机的时候还有点别扭,再一细听,怎么还跟BP机有关。

他对天发誓,绝对不是因为这个。

皱眉道:“嘛玩意,没人管我要你号码啊。这两天市区一模,一直陪儿子考试呢。”

黄文新有些心虚的双手插兜看天。

就说电话亭那说的话不能信吧,还真被那个女人给耍了。

看起来他们潘家园铁三角内部还是很团结的。

陌生女人几句话就怀疑内部老同志的行为,他得自我检讨一下。

“说来话长。反正要是有老头加高中生打扮的小孩——”

“小孩还不男不女的,时男时女的,这种组合打听我的消息,一个字都别说啊。”

“行吧,我记着了。最近我得陪读,可能没空做买卖了。”

“我已经跟金嘎子说了,要是津沽还有生意,他会直接联系你。”

“别家就算了,我现在也不得闲。”

“上次去的那个小二楼,有军刀那个,卖家想通了想出手,我第一时间过去。”

“周二我要在潘家园弄点动静,你得腾出空来帮我看场子。”

“成,那天我没事,我们河北出来的这几个你也脸熟,碰到叫一声,肯定捧场。”

屋子里录音机停了,小孩乖巧地自己去翻了个B面。

“一会我得去串门,这果篮就不给你拆了。”

“改天我给孩子送点散装的。”

“害,我跟你打个哈哈,这有什么值当往心里去的。”

黄文新没忘把文荣骑人力三轮再津沽喝街时候的大喇叭拿走。

顺便问了问有没有黄叔的消息。

算起来他也回春城七八天了,就算再忙也得有个信吧。

“我还想问你了,也没联系你?”

“他老家电话和地址你有吗?”

黄叔出来做生意连明面带偷摸得有四五年了,他的家底黄文新心里有数。

怎么也有三四万的数,请个护工照顾老妈绰绰有余。

咋能连报平安的功夫都没。

越想越糟糕。

听到胡同口有车喇叭按了两声,黄文新抬头。

一个娇俏的身影逐渐走近,还是阳光明媚的样子。

黄文新自己都没察觉他的眉头舒展了不少,嘴角也带上了几分笑意。

“黄叔要是有信,你跟我说一声。”

“我先走了。”

文荣也看到孟茵茵过来了,把烟掐了。

“快去吧,这孩子,也不知道带对象去公园划个船,老往我这破胡同里接什么头。”

说完还附到黄文新耳边嘱咐一句:“南海公园小野湖后面,你就去吧,好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