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别跟哥客气
工行劲松分行
许玉林看到两万外汇券摆在桌子上，心被提到了嗓子眼。
又要换美金？
这就是个芝麻绿豆点大的支行，上面有分行，分行上面有总行。
拿他们当美联储了？
“上次给您调美金，我差点吃警告，这回真不行了奥。”
“谁说我换美金了。”
许玉林眨眨眼睛，悄声说道：
“我说少爷，你要是换人民币可是一比一。”
黄文新一愣，他把这事忘了。
不管是什么纪念币纪念钞，包括后来退出历史舞台的外汇券。
只要在银行，那就是按面值通兑。
这么说还就得找友谊商店门口的黄牛了？
黄文新手里现在一分人民币都没有，除了一千美金就是两次从外国佬手里赚的外汇，一共就这么多。
这可不是小数目，黄牛能信得过吗。
看到黄文新思考，许玉林生怕煮熟的鸭子飞了。
“要不我帮您联系个友谊商店卖大哥大的服务员，您千万别提是我说的就成。”
“不用。”
黄文新想起一个人来。
罗雨薇。
这姑娘到处带外国人跑，肯定知道换美金和外汇券的门道。
海因斯的第一笔交易，黄文新给文荣的分红是人民币，但是给罗雨薇的就是外汇券。
还是她主动提出的。
“现在不是联络工作时间，不是说了晚上八点再给我打吗？”
“你接了就说明现在没生意。我有事问你。”
罗雨薇正在理发店烫头。
笨拙的落地焗发灯罩在头上，滚烫的蒸汽还在不断冒着烟。
之所以今天没带团，并不是她想休息。
而是因为一张交响乐门票。
随之附上的还有一封海因斯的手写信，信上说在她邻座安排了一位真实意义上的绅士。
希望她可以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
哈？
这个“绅士”不会是黄文新吧？
在家中看完信的罗雨薇笑得花枝乱颤。
老外也喜欢乱点鸳鸯谱啊。
这也太离谱了！
嗯，要不去看看？要是黄文新看到自己出现，不知道作何感想。
不对，这小子鬼精鬼精的，该不会是他不好意思直说，拐弯抹角让海因斯帮他传话吧。
于是罗雨薇今天没有出现在各大景区，而是来到了发廊顺便接起黄文新的电话。
“这几天赚的外汇券，我想换成人民币，你有什么路子吗。”
哦~这个开场白不错啊。
不生硬，还埋了个伏笔，要是她有门路呢就可以顺理成章见个面。
要是没有呢，也能把话题转移到海因斯的身上。
“姑奶奶吃这碗饭的，你说有没有路子。”
“你在哪，见面说。”
罗雨薇挂上胜利的微笑，在罩灯下面小幅度晃晃脑袋，试图找一个最完美的角度。
“建外，国际大厦。”
罗雨薇今天背的是小坤包。
她把那张票竖起来放，刚好露了一小半。
想了想，又掉了个个儿。
把印着乐团照片的那边冲上。
够明显了吧，看看黄文新怎么说。
这栋30层楼的摩登大厦，也被称为巧克力大厦。
是京城最早涉外商务的综合性写字楼。
黄文新还以为罗雨薇会带他去友谊商店旁边的哪个小胡同或者小饭馆。
悄悄摸摸的换钱。
结果这姑娘一竿子给他支到了现在的CBD。
他从南城过来不算近，到的时候罗雨薇已经在了。
“存折带了吗？”
“没存折，但有张信用卡。”
“那不行，还是要现金吧。”
罗雨薇把提包换到了靠近黄文新的这只手。
结果黄文新只顾着看人家一楼的公司水牌，一眼没往这扫。
属于是抛媚眼给瞎子看了。
一路畅通来到了十楼，写着韦斯特投资贸易有限公司。
怎么看着这么像皮包公司……
好在交易过程没什么问题，按照1：1.3的比例，黄文新的面前堆了两万六千块钱。
还有一台验钞机。
和罗雨薇明显是熟人的经理，当面过了一遍机器。
这么痛快？
“美金是什么比例？”
经理意外地看了黄文新一眼。
“一比五点三，如果量大还能提。”
加上5300，现在的身价可就三万了。要不要凑个整呢？
正所谓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啊。
还没开口，袖口被罗雨薇拽了一下。
“不行，这也太低了，年初还5.7呢，再这样我以后不跟你做生意了。”
“我的姐姐，年初是什么行情，东欧脱苏，那美元就跟金纸一样。”
“现在亚运会都闭幕了，哪来的行情，这位小哥也不是外人，我跟你说，明年绝对有行情。”
“这是自己人，我才给消息，与其现在换汇，那不如持仓。”
罗雨薇一脸别蒙我。
“那今天就先这样，回头我们研究研究。”
出了建外，黄文新直奔工行存款，确认没问题，又和罗雨薇一起吃个午饭。
可能是上次跟罗雨薇说的融合菜给了她点启发，拉着黄文新挑小饭馆钻。
难得她今天这么安静，办了这么大的事怎么没管自己要提成，怪不习惯的。
“今天去的，是个什么公司啊？”
“黄牛开的公司。”
还真是皮包公司。
“你是熟客？”
“八几年老汪就在友谊商店倒钞票了。”
“这个人是信得过得，不然当年十几个黄牛，不会只有他一个能在建外开的起公司。”
“老汪说的有点道理，苏联局势一时半会好不了。”
“美金绝对是硬通货，你缺钱的话我可以借你。”
这是第二个人跟他说愿意借钱了。
“你还懂政治？”
“是个北京人就得懂政治，不懂也得装懂。”
“这国际形势啊，我看和家长里短也差不多，不就是西风压倒东风，东风压倒西风。”
说着，罗雨薇装作有点热，把那张票拿在手上扇了扇风。
黄文新其实在大厦外面，和罗雨薇一碰面就看见了。
再不搭茬，这张票一会就能飞到他脑袋上。
黄文新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模一样的，放在桌子上。
“你说咱们这北京城，现在有多少老百姓能听懂交响乐啊？”
罗雨薇理了理刚烫的大卷。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现在听西洋乐吃西餐都是潮流。”
“这么说，他们的票还值点钱？”
“你说能有人买吗？”
罗雨薇咬牙，一字一顿地说道：“能，绝，对，能。”
“太好了，这张送你，别跟哥客气。”
“卖几十也是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