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围杀局
有时候一个人的声音,就像是指纹和所谓的面相一般,可以暴露出很多他不想让人知道的东西。
就比如叶榕对着车外的人晃了晃手里的一次性手机,在他点头之后按下接听键,把听筒凑到耳边后听到的声音:
“你好,叶先生,豪斯帮向你问好。”
这男性的声音里满是被时间磨砺出的颗粒感,其中一些诸如单词的重音落点还有字母的省略,让叶榕很容易就分辨出对方是一名长期在底层生活的黑人。
毕竟进入上层的黑人,首先要改掉的就是自己的口音,这也是他们被别人嘲讽“不像个黑人”的根本原因,那是一种身份上的卑躬屈膝和认同。
“你也好。”叶榕谨慎得应道。
此时见接起电话,那举着牌子的流浪汉已经离开车前,去到一旁车道那里继续自己的乞讨生活,而车后那推着超市小推车的流浪汉,也像是凑巧路过一般,推着车到了一处长椅前,裹着衣服坐下。
只见他从推车里摸出一瓶喝到一半的劣质威士忌,拧开盖子有一口没一口喝着。
电话对面那人并未浪费时间在彼此寒暄上,而是单刀直入问道:“叶先生,不知您对凯登先生怎么看?”
闻言一怔,叶榕思忖片刻才试探着问道:“我的那位竞争者?”
说话的同时,他的视线也以那个喝酒的流浪汉为中心,向着四周开始观察——对方太像是一个哨兵了。
而这哨兵不像为他而设立的,所以显然打电话的人就在附近。
正是有了这个想法,叶榕发现街上的流浪汉比自己来时多了一些,他们有的依在商店外的雨棚下,有的则端着个马克杯像是被雨浇的鹌鹑一样靠着路灯,期待自己的惨样能让路人多些慈悲。
但就如同正在喝酒的这个流浪汉一样,他们的穿着虽然都依照着长见的洋葱穿法,但却不像大多流浪汉那样把所有能找到的东西都穿在身上,显得乱糟糟像是个花毛鹌鹑。
而是……有着隐秘的规律性:
底特律的雨天可不是那么好熬的,尤其是在没有搭配防水以及保温装备,让核心温度保持的情况下,穿得厚了虽然能多抵抗一会雨水,可湿了的衣服却会飞快带走体温。
那就像是传说中的吸魂女妖,一旦被盯上开始失温,不及时脱掉湿衣服寻找热源的话,以这些流浪汉五痨七伤的身子,连当天的月亮都见不着。
而为了应对这种情况,叶榕很容易在他们身上发现了共同点:叠穿在衣服下的保温和防水层。
正是带着这个认知,叶榕又很快抓出了几个哨兵,但他很快发现对方并不是构筑出了一个以大人物为核心的防御圈,而是隐隐把开车的他围在中心,同时还卡死了各条逃遁通道。
“看够了吗?叶先生。”
在这个认知从叶榕脑海里跳出的同时,沉寂了许久的电话里也终于响起了对方的声音。
“是凯登派你来向我‘问好’的?”
既然意识到这是个围杀局,叶榕倒是不后悔自己没把AK74U带出来——这里距离市政府大门外不超过200米,要是真让他掏出专业军事武器挨个扫射,怕是下午头像就上了新闻,晚上攒的寿命就耗光了。
视线从一辆正在收集垃圾的翻斗车上移开,叶榕缓缓拔出手枪,心中已把那几个流浪汉挨个标记出了击杀顺序。
市政府是肯定不能进去的,但他却可以拼着挨几枪躲进附近的建筑群里,届时那里四通八达,他又有着能隐藏尸体的神级能力,还不是想怎么杀就怎么杀。
而且若是想把事情闹大,叶榕完全可以回到刚才那家咖啡馆,从他们的清洁间进一波货……
别忘了这里是市政府,如果有人发现吸入了些会导致身体痛苦的古怪气体……
“叶先生,想好如何逃离了吗?”
电话对面那人很是会卡人思路,叶榕刚想好计划,他的声音就来了。
“是的。”
“可以说来听听吗?”
“我会先打死那个穿灰色夹克的,再解决戴蓝色毛线帽的……”依次点出那几个流浪汉的特点,叶榕继续说道:“然后我会逃进那家咖啡馆,就是我出来的那家,我知道他们清洁间里放着什么……”
既然对方想玩语言压迫,叶榕也不介意反呛回去,反正都是打明牌,看的不就是谁牌大,谁下手狠么。
比起下手狠来,叶榕自问没弱过别人。
显然知道叶榕意味深长拽开的话尾里藏着什么,电话对面的人这次是真的沉默了一会,才开口反问道:“你就不怕产生次生伤害?那些化学品……会造成永久伤害的。”
冷笑了两声,叶榕反问对方:“是我爱美国,还是你爱美国?”
“别忘了,隔壁就是加拿大。”听着电话对面渐渐粗重起来,还有些破音的呼吸声,叶榕笑着说道:“到时你说肯特·斯威夫特,就是那位FBI管事的,是要去找我,还是先把你们这些阴沟里的老鼠都一条条抓出来,吊死在市政厅门口?”
“你或许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次生灾害。”
叶榕学着康斯坦丁,冲着电话发出桀桀笑声,正要在给对方的天平上再加点砝码时,却突然感到脖子一凉,整个人便扑倒在座椅上。
寿命-12。
妈的,大意了!
扫了眼前风挡玻璃上的弹孔,联系一下身上的中弹位置,叶榕便大概能判断出子弹是来自前方一幢四层楼上的。
与此同时他也暗暗打了平安日子过久了,有些惫懒的自己一个耳光:千算万算,没算到对方会玩这出暗度陈仓!
“叶先生!叶先生!”
没搭理电话里传出的疯狂叫喊声,颈动脉被打断虽然恢复的快,但血也喷了半玻璃,叶榕心知这出血量瞒不住行内人,赶忙随便从车里找了块东西把脖子胡乱裹了裹。
紧接着叶榕便放下手刹,以一个趴伏在座椅上的别扭姿势发动了汽车。
他怕。
怕那个杀手见着被血遮盖住大半的挡风玻璃就以为刺杀成功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