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径至青山前
不过，似乎也只是那一波蠕蠕人比较勇敢。祁功领着军队，并没有直接向西北出发，而是先往北走，然后再向西北折动，按照计划去包抄蠕蠕人的后路。他们路上也遇到了零散的几伙蠕蠕人，但都是望风而逃，丝毫没有战意。蠕蠕人的马匹马种差，吃得也差，比不上柔玄的战马，很容易就被祁功派出去的轻骑撵上，全部格杀。
祁功一行人从中午开始进军，走了一下午，到了日暮的时分，就看到远处的秃狼山了。
其实，严格来讲，远处的不是秃狼山。秃狼山，只不过是远处的那一片山里比较不知名的一座小山罢了。
祁功勒住马，却见斜阳此时已经红晕一片，似乎连带着远方的半片天空一起渐渐坠下去，填补涌来的，是寡淡的黑。
那片山，就一点点地把半个太阳吞下去了，山顶殷红，山腰逐渐昏暗。
祁功不由地有些感慨。
这是他穿越的地方，是他在这个时代的开端。
说起来，祁功穿越后，还特意对那片他穿越的地点考证了一二，结果发现，那座他本以为没什么名气的秃狼山，其实还算是个有些了不得的地方。
前面说了，秃狼山，是这一大片山里不怎么知名的一座小山丘。而这一片山，乃是唤作什么名字呢？
这片山，此时唤作东木根山，而它过去的名字，竟然就是弹汗山，乃是那个当年东汉时一统鲜卑的檀石槐定都的地方。而这座山在晋朝时改了名，疑似是迁徙的铁弗、独孤部落带来的名字，从此才叫做东木根山。
而这座东木根山，也和如今这个北魏朝廷有些渊源！
当年，在如今的北魏朝廷享有“太祖”庙号的那个平文帝，就曾经一度在此处筑成和定都！也就是说，从这个角度讲，这座东木根山，还可以算作是如今这个大魏朝廷的故都了！
祁功一时间，倒也有些唏嘘。他自己也没想到，自己这穿越的落脚地，原来还有些名气。
这片山果然颇为壮大，此时入了秋，层林尽染，确实好看。这山前本来其实有一条河流，也是这片山天然的屏障。不过，今年自从那场大雪后，天气颇为干旱，这段河流，流量也大不如前，虽然不至于干枯，却也扭扭捏捏，多少带着些勉强了。
祁定这些和他一起在秃狼山上下来的人，此时也有些感慨。
“军主，”祁定打马上来。“您要上山去看看吗？”
他想着祁功既然起了感慨的心思，或许会想要再去山上走一遭，看一看。然后，他自己也感叹了起来。
“那天，我们在山上怕得要死，唯独军主从容镇定，领着我们死里逃生。可笑我们那时还不信军主，几乎不跟着军主做事……不过，自从那山上下来以后，我便打心底里敬佩起军主的勇气和本事。”
这些话，如果是李胡儿说，是宿勤先说，祁功一定不信的。这两个人都是油头滑脑的性子。但祁定是个直脾气的人，他这番话，只怕也并不是什么拍马屁的言语，而是实实在在的真话。
“不必了。”祁功摇了摇头。“如今是出征，哪有什么心思上山去观赏景致？我只是出了会神罢了。咱们今天安营，明早就要动身。”
说罢，他勒马回转，却又突然想到了什么，忍不住笑了起来。
“祁定，你刚才说错了，我在山上其实也怕得很，慌得很，怕那些蠕蠕人突上来，怕那场大雪不下。只是，当时是在死地，不得不鼓起勇气，强装镇定罢了。”
说罢，他又摇头叹息了几句，终于是拨马回转。
祁定等人跟着，并不信祁功的言语，只以为祁功在谦虚。但他们见祁功不太想要继续交谈的样子，就到底是都没有开口。
而到了第二天，一大早，祁功就再度率领着队伍，大幅度向西北方折动而去了。
……
“士愉啊，你看，那就是你上次被困的地方么？”
却说，三天后，一只规模庞大得多的军队浩浩荡荡，同样到达了这东木根山下。率领这只军队的那个镇将元恩，骑在马上，举起手，遥遥指向山峰，对着身边一个面容清秀的年轻人问道。
“伯父说得不错，这确实是我那日被困的地方。”这年轻人也坐在马上，很礼貌地拱了躬身，回答道。而在他们身后，则紧紧围了一圈人。
这年轻人，正是元悛。
话说，这元悛，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元恩的军队里呢？原来啊，这元恩，在祁功出发后，又花了两天左右的时间，整理准备好了他的主力军队。他的主力军队其实总体上也是轻装上阵，但毕竟是主力，携带的铠甲、兵器和后勤补给要比祁功的队伍多不少，所以仅仅只多花了两天的时间筹备，已经是相当之快了。
而当他率领着队伍正准备出发时，就直接遇上了元悛率领着一只车队驶向柔玄。
前面说过了，这元悛奉了他父亲的命令，乃是亲自去了怀朔，见了那阿那瑰可汗一面，帮祁功扩大人情。后来，他受阿那瑰的请求，运送着阿那瑰给祁功的礼物和乙居伐一起来柔玄。但是吧，这位元悛，到底是个贵公子，这走着走着，兴许是太累了，兴许是水土不服，又有些生病的样子，这车队的速度，就自然是慢下来了。
乙居伐性子急，自己带着个随从就轻骑来了柔玄。而元悛，则在后头一边慢慢地走，一边养病。
而正是元恩准备出征的这一天，元悛带着阿那瑰的礼物，以及那个号称“信物”的礼天大纛，来到了柔玄，和元恩直接就遇上了。
元悛的家族和元恩其实没什么交情，但毕竟都是宗室，往上扯个七八辈也都是亲戚。元悛论起辈分，比元恩小一辈，所以管元恩叫“伯父”。他是奉着他父亲的命令来见见祁功的，却不曾想，这祁功竟然在三天前已经领着军队出去了。元恩本想让元悛直接回柔玄待着，但元悛最怕他父亲，也最想让他父亲得意，所以既然父亲有令，就下定了主意要不折不扣地把交代的事情办好。所以，元悛执意向元恩请求，索性跟在军中，一起北上，好早点见到祁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