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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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良方

“瘟疫也有药方吗?”朱棣表示不信。

在他的观念里面,瘟疫是传染病,这种病起的快,蔓延快,却始终没有很好的法子能根治,他们大多都是经历过乱世的,乱世人命不如草,瘟疫也是横行的时候,一般只会有预防性的草药,然后就是等天意,一般瘟疫春天生发,夏天蔓延,秋天稳定,冬天消散,人力无可奈何。

“鞑靼人没有储存真正瘟疫的本事,他们带来的是死羊死马沤烂了的烂肉,据他们说,这种瘟疫会让人腹泻不止,严重者脱水而亡,与其他瘟疫相比,症状并不重,他们从西番大夫手里拿了一味药方,一直带在他们首领的身上。”

“首领,你是说那个鞑靼人恩克?”李焦说,“可惜他已经被炸成碎片了。”

“那就没办法了。”

“你不是白莲教圣女么?怎会叫白莲教的人给威胁住了?”

江熏儿瞟了一眼朱棣:“当年我那个爹也是红巾军的首领,还不是给人家当了十几年的傀儡。”

朱棣脸一红,没说话。

“我姓江,不信韩。我生下来就没见过小明王长什么样子,只是白莲教需要一个我这样身份的人罢了。”江熏儿说道,“听说灰狼卫和鞑靼人做了个交易,白莲教便想掺一脚,正好卢龙一和卢龙二两兄弟是灰狼卫的人,我便也加入了他们。”

江熏儿三两句把自己的来历说清楚了,话锋一转:“你还是想想怎么治病吧。”

“可药方若真在恩克的身上,早已炸成碎片了。”李焦说,“他的脚就掉在我面前。”

“脚?穿着鞋吗?”马保忽然开口问道。

李焦摸不着头脑:“一直穿着靴子的脚,被炸断飞到我面前了。”

马保沉声说道:“草原上的人有时候会把贵重物品藏在靴子里面,以免在马背上被颠掉。”

“我去找!”李焦拍了拍手。

“你最好带上我。”江熏儿眼珠子转了转,“药方只有我能认出来。”

李焦正想反驳马保也会蒙语,但他看到了江熏儿的神色,皱了皱眉,最终什么话都没说,点了点头。

李焦望着朱棣。

朱棣略想了想,便说道:“先把那粒解药给我。”

江熏儿有些鄙夷地将药丸连同手帕扔给了朱棣。

朱棣却将手帕递给了身旁的韦佳:“给你爹拿去吧,先让他吃。”

韦佳没有伸手,朱棣强硬地将药丸塞给了她。

“你们和马保一起去吧,我在这里等着。”朱棣望着观音像

李焦答应了一声,和韦佳、马保、江熏儿四人一起走出了龙兴寺。马观鱼和赵曜路小五三人已经上去去接杜大夫了,想必天亮之前就能回来。

不过这次马很多,韦佳只能独自乘了一匹。

走出了龙兴寺山门,外面街上已经被肃清,百姓们都被赶回了家中,住在城外的百姓则分批次被暂时收留在了各家各处,此时距烟花发射不过一个时辰,可见真定城的官员效率极高。

三人骑在马上往军器所而去,街上不时有戒严巡逻的士卒走过。

“真有一个药方?”李焦问道。

“你不相信我吗?”

李焦笑了笑没说话。

“放心,我也不想死。”江熏儿神情淡漠。

一盏茶时分,他们重新回到了军器所,韦佳去了对面的屋子里给朱棡送药,李焦他们进了军器所,这里一片狼藉,在后院找寻了半天,找到了那只脚。

江熏儿要了过去,伸手将断在靴子里的脚抽了出来,用小刀切开了靴子内壁的布,从里面拿出了巴掌大的一块羊皮。

“就是这个。”江熏儿把羊皮扔给了李焦。

马保凑近看了看:“没错,确实是一个药方。”

李焦终于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了石头上:“看来这场风波终于要过去了。”

马保望着两人:“要不我先带药方回去吧。”

李焦和江熏儿都一愣。

马保已经伸手抢过了李焦手里的药方:“殿下还等着药方呢,李焦,北方素来有白莲教的人活动,燕王也早就想将他们一网打尽,你别把江熏儿给放了。”

李焦有些尴尬:“我自然不会将他放走。”

马保甩了甩手,已经自顾自离开了。

“他什么意思?”江熏儿耳朵一红。

“马保兄弟可能把我们两的关系搞混了。”李焦说道。

“我是白莲教的圣女,朝廷不知有多想将我抓住,燕王为何要放我出来?”

李焦说:“可能朱棣也有些尴尬。”

两人一时沉默。

“现在怎么办?”江熏儿说道。

“等瘟疫治好,该回家过年了。”李焦说。

江熏儿嗯了一声。

“城里还有白莲教的人吗?”李焦又问道。

“跟着我来的人刚才都被杀了,但城里有白莲教的分舵,我也不会出卖他们,你别想了。”江熏儿道,她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利索,刚才骑了一通马,她显得有些虚弱。

“也就是说他们还不知道你的事情,在他们看来,是成功了对吗?”

江熏儿不知道李焦想做什么,点了点头。

“你若是回去,还是可以当圣女的。”李焦说。

“不错,不过我也不想回去。”江熏儿叹了口气,“可惜身不由己,就算我不回去,他们也会找上门的。”

李焦点了点头,沉思着该如何收拾这一场残局。他已经洗清了自己身上的嫌疑,燕王也知道了真相,最起码自己不会再让别人怀疑了。

但他没看见,江熏儿的眼神最深处闪烁着的那一丝愧疚。

夜色深沉。

宋古月蹲在街边,将一张纸条卷在手心里,塞进竹筒中,挂在鹞子的双腿上。

他捧着鹞子,望着这只鸟的双眼,犹豫着该不该放飞。

小巷寂寥,宋古月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松了松手。

鹞子飞上中天,向南方飞去。

他站起身,掏出怀里没吃完的半块饼,转身想回寺院里面,刚走进门里,被朱孟叫住了。

“我该不该把这件事告诉殿下?”

宋古月的面色泛着古铜色的坚硬,他咬了咬牙。

朱孟望着南方的天空,叹了口气:“你这是在害两位殿下。”

宋古月垂下了脑袋。

“你有今日,全靠燕王殿下的提拔。”

宋古月道:“我也没办法,家人都在应天。”

朱孟说:“咱们两关系最好,跟着燕王建功立业,也有大好前途,但你今日将消息传回应天府,皇帝知道了,藩王私下会面,会有什么后果?你一点燕王的好都不念着吗?”

“他们毕竟是父子。”

“你真是应天府来的锦衣卫?怎么还如此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