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谁:我们如何感知、感受和爱——你应该知道的关于心理学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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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前言:心灵的建构

在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我就经常思考,人是怎么“运作”的。

为什么面对同一件事情,有的人会很激动,有的人则能镇定自若?

为什么不同的人行事风格如此迥异?

为什么在我的班级里有的同学很勤奋,有的同学却很懒惰?

为什么我会无缘无故变得心情不好?

我该怎么做才能一直保持好心情?

当时我还不知道,我已经在思考一些基本的心理学问题了,即:我们如何感知自己以及如何感知他人。

我们在追求什么?

我们在恐惧什么?

我们在思索什么?

我们是谁?

我们怎样做才能被喜爱?

什么在激励着我们?

又是什么在阻碍着我们?

早晨醒来我们会兴致盎然地迎接新的一天吗?

还是会感到生活索然无味?

我们相信什么?

我们又怀疑什么?

我们如何构建自己、构建我们的关系、构建我们的生活?

这一切都和心理学有关,或者把问题再抽象一点,这一切我们都可以称之为哲学。很多人认为这个古老的学科可能已经不太适用于日常生活了,甚至认为它已经脱离了现实生活。然而事实是,哲学往往能帮助人们走出生活中的困境。比如哲学家威廉·施密德[1],著有《冷静》和《对自己友善》,有着和我的心理疗法相差无几的理念。他想要“找到理解生命的方式,从而能将在生活中遇到的情况分门别类并找到应对它们的姿态”。

在回答生命是如何被构建的这一问题时,人的组成往往是绕不开的话题。

到底什么组成了人?

我的答案是心灵和肉体。然而每当看到“心灵”这个词时,我就会不由自主地想到它的另外一个意思“鬼魂”[2]。也许这并不是巧合。不管是心灵还是鬼魂,人们都很难从唯物的角度去理解。所以,为了避免语言上的混乱,我将答案更改为“心灵(Psyche)与肉体”[3]。大脑则是心灵的物质载体。

我将探讨以下问题:

我们心灵的结构是什么样的?

它是如何被构建起来的?

是否存在一个人人都一样的“基本心理框架”?

这个“框架”又是怎样的?

科学研究所提供的数据十分复杂,并且尚不能对回答这些问题提供一幅独立的参照图景。心理学中的概念、模型、理论和研究结果也非常庞杂。这种复杂性一方面源于心理学众多的学科分支和研究领域,另一方面可以归因于心理学发展历史中层出不穷的心理学派,这些学派分别有着不同的学说,这些学说给出了关于人类基本图景的不同答案。不同的学派在此基础上确立了不同的基本研究内容和研究方法。著名的学派有:

● 心理分析学派

● 认知心理学派,其学说支撑了所谓的行为疗法

● 人文主义心理学派,谈话疗法发展于此

系统模型和家庭治疗模型后来在这三个基本分支的基础上发展起来。

20世纪90年代以来,神经科学的研究变得越来越重要,这与医学的进步息息相关。通过神经科学人们可以更加清晰透彻地研究大脑的运作。

人类如何感知?

情感如何产生?

情感如何在大脑中被处理?

我们的思考过程如何展开?

动机如何出现?

这些过程又是如何交互影响的?

神经科学拓宽了我们关于大脑运作的认知。然而神经科学只能描绘大脑运作的过程,并不能描述出这个过程对于被实验者有何意义。诸如被实验者听到音乐的时候,他在想什么?他感知到了什么?这段音乐会勾起他的哪些回忆?这些都是神经科学无法回答的问题。

而且至今科学家都没有发现,我们对自我价值的感知发生在大脑的哪一个区域。同样,我们的基本心理需求,如建立联结和保持独立的需求,也没有被精准地定位到大脑的某一个区域。

按语:自我意识和大脑

很久以来,神经科学领域的研究者一直持此观点:大脑中有三个区域参与了自我意识的形成,即脑岛皮质、前扣带皮质以及内侧前额叶皮质。美国的神经科学家则认为这种定位方式似乎太过简单。在一个病人的这三个区域被破坏之后,其他的大脑区域也能接手“自我意识的形成”这项工作。这项研究表明,自我意识的形成是大脑许许多多的区域共同作用的结果。

心理疗法研究学者克劳斯·格拉沃(Klaus Grawe)的研究对我产生了很大的影响。他认为人们应该将神经科学的知识更广泛地运用到心理疗法中。除此之外,他还主张在心理疗法中找到一个跨学派的支点。格拉沃的研究主要聚焦在我们的心理结构在进化的过程中以何种方式被构建。这个研究的出发点对我很有启发意义。同时,我也赞同他的另外一个主张,我们应当跨越学派,找到一个对治疗心理问题具有普遍意义的方法。我同样能够想象到,心理疗法在众多的领域不过是充当了一个过渡性的角色。在遥远的未来,对大脑的研究进一步发展,相应的医学技术不断进步,像恐慌发作、抑郁或者强迫症这种心理障碍也将能够被精准地定位到大脑的某个区域。

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可以通过这种方式逃离精神上的痛苦,毕竟苦闷、愤怒或者恐惧等情绪的产生并不仅由基因决定或者由脑神经元的错误联结所导致,而更多地由我们所生存的环境和我们过往的经验所造成。心爱的人去世和痛苦的童年都会留下伤痕。而去应对和消解这种命运带来的打击与创伤所需要的时间则有着很强的个体差异性。所以每当保险公司或者立法者提出建议,治疗每种精神疾病的时间应当提前被规定好时,我都会强烈反对。这明显违背了个体心理的差异性。

注释

[1]威廉·施密德:《理解生命:从一个哲学牧师的经验出发》,苏尔坎普出版社,2016。

[2]Geist在德语中既表示心灵,也表示鬼魂(Gespenst)。——译者注。

[3]Geist和Psyche在德语中没有语义之别,Geist常用在哲学领域,Psyche多用于医学、心理学。——译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