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呐，给你们的礼物
这什么和什么？
少年糜道人想拜自己为师？那我紫云山缺的内应谁给我去当？思想觉悟还是不够啊。
林觉意当然不会任由糜道人这上好的料子在自己手上蹉跎光阴，百眼魔君虽说教徒弟的目的不纯，总还是有几分手段的。
黄花观有闲心招弟子，百眼魔君也乐得替天庭生意当背锅侠，培育有修行天赋的好苗子送去天庭当炼丹的材料。
而他可没那么多闲工夫带少年糜道人修行，祖师传功前也无数次警告过法不传六耳，他除了一身方寸山的本领，还剩下多少能教糜道人的？
于是在林觉意一通嘴遁安抚下，答应隔日就让蜻蜓精们领他去黄花观学艺，暂时稳住糜道人后，他便驱散了围在附近的蜻蜓精蚂蜂精们。
见这荒村兰喜重新恢复起往日一贯的凄清，身旁也再没有麻烦的耳目，他才将一副凄惨模样的少年随便拉到一间房子里。
“道长，神仙，其实我更想和你修行，让我跟在你身边打杂，哪怕只是端茶送水也行。”
少年糜道人似乎对盘丝洞的印象并不太好，看得出来二姐上回给他留下了不少一辈子都很难忘的糟糕回忆，他又开始抽泣起来：
“那千红窟简直就是人间炼狱，黄花观想必也是妖精洞府，我……”
糜道人还想解释什么，争取留在林觉意身旁，可林觉意哪里容得开心罐头讨价还价。
“你天资不俗，是块修行的好料子，但我一身法门不能外传，反而黄花观中有教无类，相信我，你去那百眼魔君门下，反而不会亏了这一身天赋。”
少年糜道人还是不能理解，挠了挠头：
“可与妖为伍，拜妖为师？”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话有一定道理。”
林觉意耐着性子，开解起这位凄惨的少年：
“但那些被贪念所网缚的村民包括你母亲又如何？明知盘丝岭危险重重，反而一意唆使你来找存活在谣言中的玉梭，把好不容易才逃出生天的你往火坑里推，这与送死何异？”
“此等行径，我看还不如几次放你一条性命的那位青衣仙女吧？”
几句话下来，糜道人瞬间像被堵住了嘴似的默不作声，他陷入了思考，尽管很不想承认，但事实确乎如此。
“你若想留在岭上修行，盘丝洞里的蜘蛛精对你有成见，唯有黄花观才是你唯一的出路，眼光放长远些，单单向那魔君偷学些本事而已，不寒碜。”
见少年渐渐接受，林觉意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道：
“好生修行，与妖为伍何必一定行恶？换句话讲，与人同行，所行一定尽善不成？”
“我多句嘴，这盘丝岭中秘密不少，天下没多少不劳而获的美事，与那魔君学本事没问题，但可不要沉溺于不切实际的美妙幻想，堕入歧途了。”
说完，便合上了屋子的大门，离开了兰喜村。
林觉意指的自然是琴螂卵了，凡人修道为的正是长生不死，当百眼魔君在黄花观抛出这么条升天捷径时，很少有人能抵挡得了成仙的诱惑。
天庭生意也正是抓住人心的这一弱点，由百眼魔君将那些吞噬琴螂幼虫的人们送上天庭，成为炼丹耗材。
这位黄花观里魔君，既是师兄根器舌尝思的看护者，也是天庭肮脏生意的顶级背锅侠。
林觉意让糜道人拜入黄花观，那是为了能在紫云山有个内应，他可不想自己还没潜入紫云山，对方先被魔君的长生成仙的诱惑给洗脑了。
他当然不能直言真相，不过林觉意相信凭糜道人的脑子，在进黄花观后应该能慢慢体会到自己的良苦用心。
兴许下次见面，就不是这个哭哭啼啼的少年郎，而是头戴石质面具的黄花观剑门弟子了。
……
休整一夜，翌日清晨，林觉意只觉得有双肉嘟嘟的小手不停拍打他的脸庞。
当他睁开双目，映入眼帘的就是穿着黄裙的小女孩在他床前做鬼脸。
“你这丫头真是欠收拾了，不知道吵人睡觉是很不礼貌的事儿吗？”
浓浓的起床气在林觉意的房间里蔓延起来，伴随的还有他对小姑娘六妹无尽的怨念，他故作生气，拉着脸道：
“有人托我送个礼物给你，本来打算现在交到你这淘气鬼手上的，不过现在我改主意了。”
本来小姑娘只是被二姐使唤过来当苦力的，结果没想到自己的礼物竟然就要因此不翼而飞，慌得她都有点不知所措，急得眼眶都渐渐发红了。
“不是，大哥哥，是二姐姐让我来喊你的，我……”
林觉意暗道一声不妙，生怕小姑娘一个没忍住泪阀，哭出声来。
要是大清早就把这小姑奶奶，盘丝洞的掌上明珠给惹哭，他指不定又得被那几只蜘蛛精唠叨许久了。
“诶，别别别，我逗你玩的。”
林觉意睡意全无，清醒过来当他忙拍拍菩提子葫芦，将二师兄让他转交的那枚枫红色的风车递给了六妹：
“有人托我送你的礼物，怎么样，还不赖吧？这玩意可不是普通玩具，你慢慢研究，说不定能自己鼓捣出些门道来呢。”
看到礼物后的六妹顿时喜笑颜开，一把接过那枚疑似法宝的风车，就忍不住在林觉意的小房间里疯跑起来：
“诶？大哥哥，二姐姐让我来找你说有事要谈，还有这风车……”
六妹似乎没忘记正事，然而当他回过头打算提醒大哥哥去一趟朱家大院的时候，却发现背后已经没了林觉意的身影。
小姑娘立刻不开心地鼓起嘴巴，走出林觉意的房间，小脚一踹，将悬崖边上打瞌睡的蜻蜓精给踢了下去，全当发泄，她气呼呼道：
“走这么急做什么，还没告诉我这是谁送我的礼物呢？”
林觉意注定不会知道他又莫名其妙地被六妹在她的小本本上又偷偷记上了一笔，他披上道袍就快步朝朱家大院走去，昨日朱紫国发生了那么多事，又和麒麟山的火灵真君结下了梁子，还是有必要尽早与二姐通通气的。
然而让他出乎意料的是，朱家大院，除了二姐以外，五妹包括素未谋面的三姐，三只蜘蛛精姐妹竟然齐齐在朱家大院里。
“额，见过二小姐五小姐，还有初次见面三小姐，小道林觉意见礼了。”
饱读诗书的朱家三姐似乎尤其吃这套礼仪规矩，素手提起团扇半遮起笑脸，微微屈起身子回礼道：
“久闻林道长名头，今日相见，果真风姿卓绝。”
见一贯要好的三姐姐竟然背叛自己，和跟她有过节的臭道士恭维起来，小蹄子五妹立刻拉下脸，夺过姐姐手中的团扇，不悦道：
“姐姐，刚才不是说好了跟我一起过来让这臭道士好看的吗？”
“哼，臭道士，二姐姐说你去朱紫国处理布庄的山外生意去了，怎么这才一天就灰溜溜地跑回盘丝岭了，你要是不给个说得过去的解释可别想蒙混过关，我们盘丝岭从不养吃干饭的闲人。”
二姐蹙起眉头，虽说她觉得妹妹的话有些过头，林觉意待在盘丝岭这段日子是既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但当清晨小妖们来与她禀报的时候，她也挺好奇这平日里行事一贯有主见的小道士，这回怎么就一改往日的做风了。
一日时间，连盘丝岭都不出了，更不用说去朱紫国办事吧。
面对五妹对自己的成见，林觉意也不辩驳，只是拍拍菩提子葫芦。
这女人成天诽谤自己，他还没忘在朱府替她备一份精挑细选的礼物，算不算以德报怨了。
堆成小山般的名贵字画、富气的翡翠珠宝还有朱天林四方搜罗的天材地宝被他一股脑地倒在朱家大院里。
二姐挑挑眉头，疑惑道：
“我让你去查查山外的布庄生意，你这是当山大王去劫道了？”
三姐则是蹲在那些有点褶皱的名贵字画旁，赶紧将它们收拢捋平，看起来颇为心疼。
林觉意看着五妹盯着一地的珠宝翡翠，眼里放光，却又不好意思，只得跟在她三姐姐旁边整理字画，偶尔悄悄挑几串手链收到自己的袖子里。
这些小动作没逃过他的眼睛，不过林觉意也不至于小气到当众和这妮子斤斤计较，他挑中那本朱家拿来的账簿交到二姐手里，随即指着一地的东西摊摊手道：
“事情若是没办妥，我也不好意思跑回盘丝洞啊，这一地的宝贝都是我特地在朱府精挑细选给你们备好的礼物。”
二姐瞪大眼睛，拿起账簿就开始翻阅起来。
良久后，这位盘丝洞主外的金银大管家才缓缓将目光从账簿上移开，一脸不可思议地盯着林觉意：
“朱紫国官营染织署的朱家我日后再找他们算账，倒是你，来回一日就把蛀虫给揪了出来，怎么做到的？坦白从宽，还不速速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