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正音
李福泽知道，九幺这个样子，自己再问下去也没用了。
把九幺背在背上，李福泽朝纯阳宫跑去。
路上李福泽尽可能绕开人多的地方，他经常看地图，熟悉的很。
李福泽跑着，背上的九幺颠着，还不断发出啊啊啊的呜咽声。
昨天夜里，李福泽被九幺泪水打湿的衣服好不容易晾干，现在又被她神志不清流下的哈喇子沾湿……
纯阳宫的门很早就开了，李福泽把从九幺袖口搜出来的树枝，放进嘴里干嚼着，那种苦味再次弥漫全身，抵御着纯阳宫里的臭气。
大步流星的李福泽背着九幺，穿过地上的锅碗瓢盆，钉锤刀斧。
最终来到了角落里，正打哈欠的正音面前。
“过来了，是还有什么事不明白，需要我告诉你的吗？”正音师太黑洞洞的眼眶转向李福泽这边。
“你儿子我已经给你找到了！但是你得再帮我一件事！”
李福泽从怀里掏出那颗灰烬珠子，当做筹码和正音讲价。
“这么快？”正阴的反应明显慢了半拍，她以为这件事最少要十天半个月才能完，结果只过了一晚。
扭过头来的正音仔细感受李福泽手中珠子的同时，也在重新审视着面前的这个孩子。“说吧，什么事。”
“把她救过来，我就把你儿子给你，让你们母子重聚！”李福泽不知道正音会不会帮自己，这种情况下，这样的交换更加稳妥。
“是幺娃吗，我看不见她在哪，你把她放到这里来。”正音拍了拍已经发红的肚皮，发出沉闷的声响。
李福泽看着她那块人肉砧子，突然提防起来。放在那上面的人，是要被开脊洗髓的。“你别想耍花样！”
“你在说什么呢，幺娃跟我认识了五年，我一手拉扯大的，怎么会害她呢。”正音对着李福泽摆手，又示意了一遍。
随即，李福泽将信将疑地把九幺递了过去。
“要我说，你和她才认识几天，她就被你搞成这样，在我看来你才是害她那个人嘞。”
正音抓住九幺放在肚皮上，两只手从锅里沾满了不明液体。
两只宽大厚实的手掌，像顺案板上的鱼一样，丝滑地把九幺从头到尾捋了一遍。
正音两手一抻，把九幺翻了个面，又捋了一遍。
似乎是感觉到了异样，正音两根粗大的手指，不停地在九幺后背摩挲着。
“被虫子咬了……还是蛊虫。她和你一起下洞里了吗？”李福泽嗯了一声，随后引来了正音的嘲笑。
“呵呵，真不懂得怜香惜玉呀。不过你能从洞里把她保下来，也算是有本事。”
李福泽简单描述了事情的经过，唯独没有把秦寿这个意外说出来。
此时看起来，正音对九幺确实没有恶意，李福泽问道：“她怎么样，能治好吗？”
“好说，得亏有灵丹妙药给她吊着命，大事也变成小事了。”正音的声音慈祥和蔼，话语间也为九幺松了口气。
她面部飘忽不定地看向四周，由于没有眼球，李福泽也不知道她到底在看哪里。
“把那口锅给我端过来。”李福泽顺着正音手指的方向，端来一口满是苦味的黑色浓汤。
正音的手指在里面沾了沾，直接穿过九幺背部的伤口，在皮肉里肆意搅动。
那种疼痛，让已经没有意识的九幺都咧起嘴，龇着牙。
“你下洞里，看见什么怪事没有。”为了分散李福泽的注意力，正音一边给九幺治疗，一边和李福泽聊起来。
李福泽心里思忖片刻后，还是打算把女尸的事情说出来。
“白衣服，她啊……是我姐姐阿娣，也是心玄子的妻子。”
正音这么一说，让李福泽倍感疑惑，这么说来，正音是心玄子的妹妹。
“你应该还看见别的了吧，让我猜猜，你看见……你回家了。”
“你怎么知道！”顿时，李福泽汗毛直立！这件事他可谁都没有说!
“哈哈哈，猜中了。
“阿娣和别人不一样，她是得道的女人，她有仙术，能放大人心中的贪欲，让人看见虚假的幻觉。在这的人，基本上都想回家。”
“哦。”
原来昨天回家，都是幻觉……李福泽面无表情，可心里有一丝藏不住的失落。
治疗完毕，正音把手指从九幺身体中抽出来，原本黑色的手指上沾染了一层绿色的毒液。
等正音掏出绣花针，在她熟练的技术下，九幺的伤口三下五除二地被缝合起来，完事后，抓起一件薄衣披在九幺身上。
她抬起头看向李福泽，咧起嘴角露出笑容。“过来，顺便治治你。”
李福泽走上前，左手的布料被正音拨开，露出血肉模糊的手掌。
绣花针来回穿刺，把李福泽被咬烂的手缝好。
又在黑、蓝、黄三种汤药的轮番洗涤下，李福泽的手掌长了一层新皮。
正音的一系列举动，让李福泽感觉正音不像是一个坏人。
“手指头断了，留着也没用还碍事，我给你绞了吧。”
正音刚拿起一把剪刀，就被李福泽抽回手，立马回绝了。
她好像也没有太好……李福泽承认，自己经常看人不准。
时间一点点过去，九幺逐渐恢复了意识。
她醒来做的第一件事，是干呕。
纯阳宫太臭了。
直到李福泽把余下的树枝喂到她嘴里，她这才缓了过来。
九幺睁开眼，刚好看见李福泽把灰烬珠子交给正音的一幕。
正音摩挲着手里的珠子，嘴角又朝上又朝下地煽动着。
“孩子，还记得娘吗？嘿嘿，就知道你记得。”正音的眼眶里流下一行血泪。
把珠子收好，她看向九幺。“幺妹，你帮我的事做了，你要我帮你什么。”
九幺知道李福泽成功了，接下来只要问清楚怎么跑出去，李福泽就得救了，自己也能出去见到爹和娘。
躺着的九幺身体仍旧虚弱，说话的声音也模模糊糊。
“我想知道您以前，是怎么下……”
“咚——”
突然，宫殿外传来一阵钟声，在纯阳宫内不断回响。
九幺说道一半，此时也顿住了，睁大眼睛看向殿外。
一个喘着粗气的人停在了纯阳宫门口，歇斯底里地向里面喊着：
“正音师太！四师娘找不见了！四师娘的长生灯！”
“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