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年余的记忆
【从记事开始，你便跟着师父在名为“天牧道”的势力中修行，这是天地间一方大势力，以解决末法之世为理念，而为了这个目的，天牧道多年来一直在努力培养出一尊足以终结这末法之世的仙神。
然而多年来，虽然天牧道或投资，或收徒，培养了许多天才，可他们却无一人有着成就仙神的可能，一丝都没有。
你便是天牧道如此收来的天才之一，而师父对你的期望也并非成就仙神，而是希望你能亲眼见证一位仙神的成就，甚至辅佐，你也将其当作自身的人生目标。
在你通过筑基功法跨入九品之后，他便带着你去藏经阁挑选了一部功法。
天牧道底蕴深厚，据传是上古天帝遗留下的道统，选功法的方式自然也与众不同，只需站在一面镜子前，镜子中便会自然映出最适合的功法。
师父告诉你，这面镜子名为溟濛鉴，是一件极其珍贵的法宝，其涉及到了世间两个最基础的法则，阴阳相照，以及同气相求。
同气相求，是说相近之物会互相吸引，阴阳相照，则是不同事物会在彼此之间留下投影，差异越大，留下的影子便越发明显。
你的师父给你举例说，魄，实际就是命在性上的投影，这便是阴阳相照，魄虽为性，却亲近于命，这便是同气相求。
你对此似懂非懂，只知道站在镜子前就可以了，而当你站上去没过多久，整个天牧道都被惊动了，只因你映照出了一本三品的功法。
但很快，闻讯而来的诸人便失望的离去，你获得的功法只到七品，这代表在溟濛鉴眼中，你天赋只能到达七品。
一名七品，放在外面也许很了不得，但在天牧道，这不过是对弟子天赋的最低要求罢了，只有到了六品，才能算是真正的中流砥柱。
你的师父却安慰你，让你不必灰心，努力修行便是。
春去秋来，转眼间十年过去，你逐渐长为一个少年，法力修为早已达到了七品，就连难以把握的境界也达到了圆满的层次，这样的天赋令你再度引起了关注，可往后数年，你修为再无寸进。
你对此感到不解，隐约感到自己缺了什么东西，师父告诉你，你身具鸿鹄血脉，只要觉醒，便能一举突破六品关口，但假如不觉醒，就只能永远卡在这上面，你相信了。
又过了数年，你确信自己绝不是因为血脉的原因导致修为停滞，你决心下山，去寻找某个隐约吸引你的东西，可当你以为自己天衣无缝地离开了天牧道时，师父却出现在了必经之路上。
他悠悠发出一声长叹，随即交给你一把法剑，师父说，这把剑名为“雁行”，因为你正是因此而来，如果你一定要知道真相，那便去吧。
你拜别师父，孤身一人前往心中所预感的方向，一路斩妖除魔，见证了无数悲剧，心中颇有感触，若不是自己从小便身处天牧道的庇护之下，下场比起他们也好不到哪里去。
最终，你来到了一处名为“桐坊”的小城，因坊中有一株高大的梧桐而得名。
在此世之中，这样的小城并不少见，它们如同天地间的蜉蝣，朝生暮死，少不过数年，多不过上百年，便会因为妖魔而毁灭，偶有些幸存者逃出，相互报团，再次形成这样的小城，宛如一个轮回。
师父曾告诉你，这是因为天地无序，除非有六品存在愿意庇护，这样的城市才能较长久的存在，但那也只是权宜之计，唯有人成就仙神，才是治本之道。
你隐约感到自己所缺的就在这里的某个地方，一番寻找过后，你发现了一只小鸭子，不知为何，一看到它，你心中便莫名有了股亲切之情。
“老伯，你这鸭子怎么卖？”
“什么鸭子？俺这是鹅，大鹅，懂吗？你若是要，三十文铜钱拿走，这鹅咬人咬的厉害，前面的买主都退回来了，你要可就不能退啦！”
“不知为何，我看见这鹅就喜欢的紧，这里是三十文铜钱——”
“既如此，那便拿五十文来吧。”
“老伯！你怎么能这样，谈好的买卖......”
最终，你还是花五十文买下了小鹅。
小鹅一到你手上便啄了你一口，你却毫不生气，感到自己缺失的部分终于被补满了，曾经那些被遗忘的记忆重回心中，一股怒火顿时涌上你的心头，你想要报复桐坊，将其完全毁灭。
对你来说，这并不是什么难事，以你出身于天牧道的实力，对付外界的寻常七品，不会比杀只鸡困难多少。
然而令你万万没想到的是，你还没开始动手，桐坊附近被镇压的山神即将破封而出，而且，还伴随着妖氛...
面对妖氛的威胁，你选择暂时放下仇恨，与桐坊的修士一同加入到抵抗山神的队伍中。
在这期间，你看到了许多人在灾难下的无助，他们很多人都有着与你相似的经历，你无数次怀疑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确，又无数次重新升起怒火。
你知道，你的过去仍旧在束缚着你，但若舍弃过去，又和背叛有什么区别？
或许，随着见识的增长，你终有一日能够平衡两种情感，做出最正确的决定。
——直到你无意间吸收了一丝妖氛。
在妖氛的驱使下，你终于无法忍受两种情感的矛盾，选择将它们之间的联系斩断，这并非是你师父希望的放下，而是逃避，你失去了与过去和解的机会。
年余的部分彻底舍弃过去，血脉觉醒，突破到了六品，化为了原本的少女，不计代价地燃烧着血脉，击败了山神，栖身于梧桐树中沉睡，并庇护着桐坊。
但另一部分，你的过去，它被仇恨吞没了，它吞噬了逸散的妖氛，只为了让你尽快化为妖魔，将桐坊完全毁灭。
你们就像两件悬于悬崖两侧的物件，当中间的联系被斩断之时，二者同时走向了毁灭的结局。】
阁临睁开了眼。
他已经彻底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从年余的记忆中苏醒，你回到了现实，然而却并非桐坊之中，而是在一个密闭的环境下，你抬起头，看见了一只由无数血肉丝线构成的凤凰，在它的肺部，一颗白色的精魄正闪烁着。】
不用说，阁临也知道这就是赤锦口中的那枚六品精魄了。
可以说，年余做事还是很有条理的，直接把阁临送到了自己的最要害处，只要他会任何一种远程攻击手段，都能轻易将年余杀死。
奈何他不会。
兴许这便是出身于大势力之人的知见障吧，作为天牧道长老的亲传弟子，估计根本想象不出怎么会有人连这种手段都没有吧。
‘看来只能慢慢爬上去了。’
【你下定了决心，顺着四周的墙壁，一点一点地向目标的位置爬去。】
此时此刻，桐坊内坊处。
孟持江轰然捏碎了手中的茶杯，茶水带着碎片飞溅地满地都是，身边的曲姨也吓了一跳，连忙问道：
“坊主，发生了什么事？”
孟持江阴着脸说道：
“有人潜入了梧桐树中，去，看看是不是那几个外来者干的好事！”
说着，他便起身，拎上一把斩马大刀，快步向梧桐树的方向赶去，留下曲姨一人不明所以：
“那树，有那么重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