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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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清浦凛很奇怪，现在谁会来敲门。难道……是丧尸？清浦凛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去厨房摸了一把菜刀拿到手上后。他慢慢地走的门前，悄悄地从猫眼里往外看。

外面不是丧尸，而是白天离开他的女友。

清浦凛什么也没想，把门打开，前女友十分恐惧地看了看外面，急忙跑进来。可以看出来，她一定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清浦凛把门关上锁好，前女友坐到沙发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清浦凛没有回头，而是盯着门问道：“你不是离开我了吗，为什么又回来了？”

前女友先是脸一红，然后急忙解释道：“不是。那个男的见丧尸来了，直接就跑了。我也没地方去，想到你家近一点，就来你这里避一避……你不介意吧？”

清浦凛苦笑了一下。人就是这样，哪边有利就往哪边倒。前女友白天还嫌弃他，现在就过来求助他了。他坐到前女友对面的椅子上，说：“外面发生了什么？”他现在很想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一提到这个，前女友的表情便充满了恐惧：“我明明和他在一起吃饭，突然一个服务员跑进来大喊有怪物，然后他就被扑倒了。整个餐厅乱成一团，我躲在桌子底下，见没动静了才敢跑出来。”

“你有看到那些被扑倒的人们后面都怎么样了吗？”清浦凛有些急切地问。

“这个……他们好像都疯了，翻着白眼，见人就咬，和……和僵尸电影里的那样。”前女友说。

清浦凛已经站起身来，他看着前女友，缓缓开口道：

“趁现在供水系统还没瘫痪，你先洗个澡吧。你的房间我也没清理，洗完就睡吧。”

前女友没想到这个男人居然还留着她的床铺。本来她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和一个富豪生活了，自以为大发慈悲地把这单床铺送给了他。可这个男人居然还留着没帮她收拾掉。她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可凛却什么话也没说。

望着一地的空瓶子，清浦凛默默把倒下的瓶子拿起来放好，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前女友在洗手间里洗漱的时候，清浦凛打开了手机，想看一下新闻，了解一下情况。可十分失望的是，无论哪个网站都没有当前最新的新闻。至于那些论坛，上面到处是一些无聊的娱乐新闻。他记得冰箱里新鲜的水果和蔬菜还有一些，面食也都还有，够两个人吃一段时间了。

“怎么会这样……”清浦凛感觉现在自己的脑袋里是一团浆糊，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都在冒出来。

外面的哭喊声还在继续，这些此起彼伏的发自于生物本能的表达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人类的判决书。

清浦凛想了很久，他打算等前女友出来后，告诉她自己的打算。冰箱里的食物一个人能吃很长一段时间了，清浦凛也不愿意再拖累别人了，反正他本来就要走的。

这时，浴室的门打开了。

清浦凛一回头：“洗完了？”可接下来，他的瞳孔却不断放大，身体不禁发抖起来。

隔着镜片，清浦凛看见前女友趴在地上，口中吐出黄色的不明液体。她用求救的眼神看着清浦凛：

“凛……救我……救救我……”

在她的脚踝处，有一个清晰的，带着血的牙印。

清浦凛惊呆了，他愣在原地，迟迟没有反应。前女友那恳求的眼光，成为了他和她之间最后一次眼神接触。

前女友痛苦地挣扎起来，如同一条被开水浇湿的毛毛虫在地上扭动。

“救……救……”她的声音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沙哑的低吼声。

前女友眼睛翻着白眼，毫无生气可言。她一歪头，口中流下一条长长的口水。它看着清浦凛，如同一只发现猎物的猎狗一样，要把清浦凛给撕个粉碎！

清浦凛想逃走。就在他紧张地一小步一小步朝房门移动时，一不小心把放在厨房桌子上的一个碗给打破了。前女友猛地朝着厨房冲了过来！

清浦凛吓坏了，来不及逃走。他急忙把厨房的玻璃门拉上，不让她进来。前女友不停地拍打着门，洁净的玻璃门上留下了一个又一个暗红的血掌。清浦凛可以感觉到玻璃门在发颤。她的力气有这么大吗？还是变异使她变得像个男人一般。清浦凛感到十分的害怕。他本想自杀，离开这个令他感到绝望的世界。可一瞬间，世界也变得如此绝望了。他那种绝望的感觉奇迹般地减弱了许多。他就算死，也不是被这些如同野兽一般的怪物咬死，成为和它们一样的行尸走肉！

清浦凛咬咬牙，拿起了厨房里的两把刀。

清浦凛在心中默念：“不要害怕，一，二，三！”他猛地拉开门，丧尸冲了上来。他用手死死握住了她的脸，她的脸已经毫无血色，张着嘴巴，一股难以形容的味道飘了出来。他把右手的那把餐刀狠狠地扎进了她的左脸中。

前女友，哦不，已经是丧尸了。丧尸咆哮着扑过来。她的力气很大，差不多有一个成年男性的力量，还是那种天天锻炼身体的成年男性。清浦凛急忙躲开，丧尸扑空了，转过身又要扑上去。清浦凛抓住机会，把另一把刀直接捅进了丧尸的肚子里。清浦凛仿佛看见她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痛苦的表情。但立刻消失了。“对不住了。”他拔出刀，朝着那丧尸的动脉处刺去。

丧尸好像看透了他的心思，用双手挡住了清浦凛那把拿着水果刀的手。清浦凛感觉到她的力量很大，他们就这样僵持着。他的背后渐渐出现了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否则他就会因为力气耗尽而松手，而那丧尸则会在几秒内咬穿他的喉咙。

他看了看周围，在这样狭小的空间里，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关乎他的性命。他用另一只手抓住了丧尸的手臂，然后突然爆发，把自己所有的力气都用在双手上，把这只丧尸使劲往厨房的桌子边缘上撞去！

这其实很冒险，因为一旦没撞上，他就会功亏一篑，成为丧尸的美餐。但他必须冒这个险，他把自己的生命赌在了这一撞上。丧尸的脑袋撞在了桌子上，她低吼一声，倒在了地上，抓着清浦凛的手也松开了。

汗水从清浦凛的脸颊滑落，水果刀也掉在了地上。丧尸从地上爬起来，又朝他冲了过来！

清浦凛连忙拉门，只见丧尸被卡在了门缝里，奋力挣扎。清浦凛用左手死死地按住玻璃门，不让丧尸进来。

看着丧尸那毫无生气的脸，清浦凛心里一阵发慌。他看到地上的水果刀，心里有了一个决定。他用脚把刀钩过来，带着血迹的水果刀在洁净的地板上转了几个圈，滑了过来。

清浦凛拿起刀，看着那个已经被刺了一刀的脑袋，他的手心在冒汗。他咬紧牙，对着她的脑袋一通乱刺，只见血液四溅而出，还有丧尸的低吼。大大小小的血斑溅在清浦凛衣服上。很快，那丧尸的头便被他刺得血肉模糊，没了动静。

清浦凛长呼一口气，直接瘫倒在地上。他的衣服后背已经被汗水浸透了。

休息了一下，清浦凛站起来，打了一个踉跄。眼镜已经被飞溅出来的血液蒙住了。他把眼镜放到水池边洗干净，看着地上的尸体。这可能是清浦凛人生第一次近距离观察尸体，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放在这里绝对不是办法。放在浴室里？也不怎么好。想了很久，似乎是下定了决心，把前女友的尸体拖到了门口，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外面一片寂静。

他慢慢打开了门，外面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他把尸体拖到门口，思考着要放到哪里。就在这时，他看到黑暗的楼道里貌似有一双眼睛在看着他。

清浦凛觉得背后一阵发凉，他慢慢地朝门移动，他已经没有力气去面对了。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清浦凛咽了口口水，攥着汗珠的手放到了门把手上，然后迅速关上了门，把门反锁。

时隔多年后，清浦凛对当时的的状况感到紧张。因为在他刚关上门的两秒后，门上便受到了一阵猛烈的撞击。清浦凛甚至可以感觉到那活物在用力抓着门把手。他缓缓地把眼睛凑到猫眼处，往外看。

门外一片漆黑。

突然，一张毫无生气的脸撞在他眼前，那对死鱼眼就那样直勾勾地盯着清浦凛。吓得清浦凛大叫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

丧尸还在撞门，但门的质量很好，丧尸没法撞开。清浦凛把背贴在门上，喘着粗气。

经历了一场搏斗之后，他需要冷静一下。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的动静渐渐消失了，清浦凛松了口气，站起身来。看了看反锁的门，想了一下，把椅子抵在了门后面。

现在外面可怕已经完全变样了，时不时还有人在叫。如今家里的食物虽然还有，但终将会吃完的。他把口袋里的头孢取了出来。又倒了一杯啤酒，把头孢放了进去。望着杯中的液体，他苦笑了一下。

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了，我也该走了吧。

就在清浦凛的嘴唇就要碰到杯子时，他的眼睛瞟到了一个小木盒，他顿住了。那是他临走时川濑澪给他的。他放下杯子，走到那个木盒跟前。打开了盒子，一条贝壳项链出现在他面前。

“这是……”清浦凛陷入了回忆中。

这条项链，是清浦凛给川濑澪的生日礼物。他花了三个晚上在海滩上打着手电给她找到了这贝壳。因为这种小小的甲壳类动物并不多见。那天澪的笑容可以说是清浦凛见过的最美丽最灿烂的笑容。可是澪居然把这项链给了他。可他，却把这个木盒放在这样一个角落。他的眼中流出了泪水，

这泪，是对他自己的不满。就在这时，电灯突然黑掉了。

他如同处于梦魇中一样，感觉自己过去的生活就像梦一样。而现在，这黑暗让他的梦醒了。

他的记忆渐渐模糊，想到了八年前他离开小岛的前一天。

那一天，他和澪一起坐在海边的岩石上，看着红日悄悄隐去。因为清浦凛就要离开，两个人都不说话。

“澪，我明天就要走了。”清浦凛开了口。

“嗯。”川濑澪看着海面。

“我……”清浦凛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很清楚，虽然川濑澪在平时是一个很活泼开朗的女孩，但两个人独处的时候，川濑澪有时却会透露出一种连进入青春期的清浦凛都无法比拟的成熟。

“小凛，你不需要和我多说什么。”川濑澪还是看着海面，“你到了那边，要按时吃饭，按时睡觉，不用太担心我们。我会给你打电话的……”她的声音渐渐小下去，两滴晶莹的泪珠落下。

她毕竟只有八岁，不能改变什么，面对着从小玩到大，又是朋友又是哥哥的清浦凛即将离开，她只能给他送上对未来的祝福。

清浦凛没有说话，默默地抱住了川濑澪，“我会的。”

清浦凛细心地帮川濑澪擦去泪痕，“天色不早了，一起回去吧。”

当晚，当爷爷把那个木盒交给清浦凛时，清浦凛落泪了。

八年后，当清浦凛再次看到这个满是灰尘的木盒，他再次落泪了。这次的落泪，是为他的懦弱落泪，为他的无能落泪，为他的逃避落泪。他总是想着一死了之，用生命来换取自己的安宁。却不知道他的离去，会使那些爱着他的人而感到痛苦。

多么自私。

清浦凛擦去了眼泪，深深呼吸了一口气。

“我要活下去。”清浦凛终于站起了身，眼睛中多出了一种目光，“我必须活下去。”

“为了她。”

**

孟都市西郊。

“长官，现在整个西区都混乱了。我们……”一名士兵长把弹药箱放到地上，看着面色凝重的军官。

“长官！西区警署发来求救，说是西区各条街道都是怪物！靠警力已经坚持不下去了！”一个带着耳机的通信兵喊道。

一位军官正看着桌上的地图发呆，头戴深绿色贝雷帽，上面有一个金色的地球徽章，上面印着“FGA”几个字母。他不耐烦地说：

“让他们再坚持一下！没有上级的命令，我们无法出动！”

“报告长官！第69集团军已经全部登陆安德市，正在准备北上！”另外一个通信兵大喊，“先锋部队预计今年中午能到达孟都市！”

军官深深吸了一口烟，然后吐出来。他向旁边的副官招手，示意他过来：“吩咐下面，每个人把子弹都压好。接下来应该会有很多人来这，搞不好还会有那些怪物。如果有变异者，叫他们直接开枪打死，不用管那么多了。”副官点了点头，出去了。

在营地不远处，两名士兵正在夜空下拿着手电筒在搜查。突然，不远处的草丛里发出了声响。

两名士兵瞬间感觉到不对，拿着枪对准了草丛。

“什么人？”一名士兵拿着手电朝着草丛里照去，白色的强光圈在草叶上移动。“不是人吗……”两名士兵顿时觉得脊背发凉，手指表面紧贴着扳机，把漆黑的枪口对向同样漆黑的未知。

仿佛就是一瞬间，一个身影从草丛中冲了出来！

“啊！”

士兵的惨叫声吸引了营地里的其他士兵。他们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一瞬间，士兵们的表情都僵住了。

“那……那……那是什么？”

地上是两个已经被撕裂开了的士兵，一个皮肤灰白，佝偻着背的高大人形生物正在啃食地上的尸体。见到背后有声音，它扭过头来，嘴里还在滴血，手里抓着那士兵的肠子。

“快开枪！”一个士兵喊道。

可是来不及了。

怪物丢下肠子，一个跳起便扑到了士兵群中。“啊！”一瞬间，惨叫声此起彼伏。

“什么情况？”军官听到外面的声音，走出帐篷。下一秒，他也呆住了。

“这……这他妈是什么？”

整个营地乱成一团，那怪物如同进入羊群的饿狼，肆意地屠杀着。

“都他妈冷静点！”军官大喊，“给我用炮炸死它！”

可是没人听他的。怪物恐怖的实力使本来就没什么信心的士兵们更加崩溃了，不少人直接连枪都扔了。

“一群废物！”军官骂了一句。

军官思考了很久，仿佛作下了很难的决定。他捡起了地上的步枪，“来啊！和老子来打打吧！”

说完，他扣下了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