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太子的质疑
陶青和窦婴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没说话，不过依然在心中揣测着刘启的用意。
刘启给靳离君侯一职，也只是一个军中不大的官职，秩俸也只有四百石。
最主要的是，给靳离这个大厩丞并不需要坐衙视事，也就是不需要他去太仆寺衙门办公。
而且，刘启又没说要免去太仆寺现任大厩丞的官职，这明显就是刘启仅仅给靳离随意安置了一个名头，最多多拿出一份大厩丞的俸禄罢了。
至于给靳离的公大夫爵位，也算不得什么。
汉爵是沿袭秦代二十军功爵，只不过待遇大为缩水。
不仅没有食邑，甚至连秦代在战场上斩一级首级，即可进一级爵位也不再有硬性规定，唯一的好处是，靳离得到这个公大夫爵位可以免服各种徭役。
可话又说回来，汉代是可以花钱雇人代为服役的，靳离根本就不可能去服役。
就在陶青和窦婴两人，还在暗臆想刘启的用意时。
刘启已经转换了话题，“李广果然骁勇善战，这样的人合该置于边郡阻挡匈奴寇边骚扰，以保边郡百姓平安。”
随即又感叹道，“只可惜，李广这样的将才，朝廷还是太少了，如果再多几个李广，朕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刘启唏嘘感慨之后，忽然又说道，“这样，陇西郡守李广击杀匈奴、保境安民有功，赏十万钱，然后再调往北地任郡守，那里的官马场可是养着咱们的两万匹战马呢。”
这一次，李广杀敌甚众，按照刘启爱惜人才的性格和朝廷惯例，李广这样的功劳，在官职上总要升一升的，调往朝中做官，甚至进入北军都是可能的，可在李广这里，刘启只是轻描淡写地赏赐十万钱，这让陶青和窦婴都心中一紧。
窦婴露出一脸苦笑，想要开口再为李广争取，可刘启似乎并不想给他们说话的机会。
刘启突然看向一旁正瞪大眼睛看着他的刘荣，笑着说道。
“荣儿，你是太子，虽然年纪还小，可你是太子，同你的那些弟弟们不一样，许多事情你也应该早些有自己的看法，你认为父皇的安排，可还好？”
原本还在替李广感到不平想要为李广说项的窦婴，见刘启忽然询问刘荣，不由紧张起来，忙把目光看向太子。
刘荣似乎也没想到刘启忽然向他询问，可还是稍一犹豫就说道。
“父皇，儿臣感觉，你对这靳离似乎过于苛刻了些。”
刘荣的话，吓了窦婴一跳，忙偷眼看向刘启，见刘启不仅脸上没有丝毫不愉，相反倒是笑容更胜了一些，这才心中稍安。
“哦。”
刘启满面笑容地问刘荣，“那你说说，父皇哪里对这个靳离苛刻了，又为什么不能对他苛刻？”
见刘启没有怪罪，刘荣胆子大了一些说道。
“父皇，儿臣以为，对这个靳离苛刻有二。”
“哦。”
刘启脸上的笑容更胜，“还有二，那么你说说，是哪三点啊！”
“其一，父皇赐给靳离数量众多的草田、荒地，草田养马，这就不说了，可太傅同儿臣说过农事，父皇在开垦荒地山，就有些苛刻了。”
“儿臣知道，要开垦出一倾荒地，就算人手充足，也要一月有余，本就艰难，可如果靳离那么多人，如果全力施为，想必开垦出来三十倾最多有一月也就差不多了。”
“可刚刚开垦出来的荒田，都是生地，当年的产出一定要比熟田要少得多，能有熟田三成都是好的。”
“太傅说过，咱们大汉一亩熟田，亩产最多也就两石半，他的新田亩产，如何能达到两石。”
“其二，父皇赏赐给靳离的马匹，并没说是牝马还是牡马，即便是一百匹牝马，也不能保证这些牝马产下的马驹都会成活，只要数量少了，靳离难免就要用他自己的马驹来填补，赏赐的马匹，不仅没给他带来财富，反到会成了他的负担。”
“况且，父皇也未没说明，赐给靳离的马匹是牝马还是牡马，下面的人万一给靳离的马匹是牝马、牡马参半，又或者是给了一百匹牡马，这又让靳离情何以堪！”
“这两点，恐怕就会让这个靳离怨恨父皇，失去了父皇赏赐的初衷本意。”
“那为什么朕就不能对他苛责一些呢？”刘启继续饶有兴致地询问。
“太傅说过，有功必赏，有过必罚，赏罚一定要分明，靳离杀敌有功，是功臣。”
刘荣的话说完，刘启沉默片刻后，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说得好！”
刘启赞赏地对刘荣说完，又满面笑容地对窦婴说道。
“魏其侯，朕要感谢你啊！你把太子教导的好啊！任你为太子太傅，朕没有看错人！”
“好！很好！朕要赏你。”
“春陀。”
刘启的喊声未落，年近五十的中官春陀，一下就从殿外窜进来，疾驱碎步来到刘启身前，小心地说道。
“陛下，老奴在。”
刘启笑意盈盈地交待春陀，“赏赐魏其侯玉璧一块，以彰其教导太子之功。”
不待窦婴有所表示，刘启随即又对刘荣说道。
“太子，魏其侯可是有大本事的人，不仅能教导你，他还能领兵打仗，堪称能文能武啊，你可要好好跟太傅学习。”
说到这里，刘启长出一口气，似乎有些劳累，用手轻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和煦地说道。
“太子，今日就到这里吧，朕有些乏了，你随太傅去吧。”
知道这是刘启在借着太子来赶他和陶青离开，原本还想着再替李广求求情的窦婴，只好闭住嘴。
可心中依然还在为李广暗叹不已，看起来，这李广不把边郡郡守做个遍，估计都来不了长安了。
可刚刚得到刘启的夸奖和赏赐，窦婴还是兴致颇高，向刘启称谢后，和陶青二人随着太子刘荣退出偏殿。
虽然刘启表现的有些疲乏，可还是目送着三人走出偏殿，然后才转过头，对在案几后一直瞪着黑亮的眼睛看着自己的儿子刘彘展颜一笑。
“彘儿，你对父皇给靳离赏赐一事，又是如何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