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蒙药

傍晚回去，看见队长与赵刚两人已经回来，庭院里布满了许多植物的·根茎：须根、块根……上面贴了标签：芍药、苦参。

全株的倒是认识两个：兴安老鹳草、耧斗菜。

“队长，这是做什么吗？”徐林问。

他只知道样地调查经常需要采集植物，制作植物标本。但标本一般是全株多年生草本植物，乔木才只有多年生枝加叶子、花或者果。

江榆从厨房里出来，找出簸箕和水盆，捡起地上的植物开始工作，“这些都是药材，处理好放几年都没问题。冬天有什么不舒服，不需要往外跑了。”

江榆拿起芍药根部，用水洗净，丢入簸箕中。

“芍药有什么用？”

“镇痛作用很好。搭配各种消炎配方放进去，能起来消炎镇痛的效果。”江榆指着旁边一大堆的芍药，“赵刚在烧水。呆会这些芍药根放入开水煮个10分钟左右，煮到软，你拿刀刮掉外面的皮，切块放入簸箕中。晒干就能用了。”

徐林记得芍药是“花神”，花语“美丽动人”，“难舍难分”，结果类似于麻醉药，那确实难舍难分。

处理好几十株芍药，徐林拿去丢到烧开的水里煮，又跑回去看处理其他药。

江榆已经在处理苦参根，搓干净泥沙，将须根分出一条一条的单根，再次冲洗，放在簸箕上，摊开。

“这个用煮吗？”

江榆：“这个不用煮。晒干就好。伤风感冒，用这个发汗特别快。麻风、湿毒，也用苦参煎水喝，效果很好。”

王俊生一下车就绕着院子到处找蛇，找了一圈没找到。

“队长，你们进来没看到蛇吗？”

江榆将兴安老鹳草丢进水盆里洗净，切成一段一段的，丢到簸箕里。“没有。可能就是经过，又走了吧。经常有这种事。”

徐林仔细看江榆的神色，他正全神贯注处理兴安老鹳草，想来确实不值一提。

徐林松一口气。还以为刚入职就犯错了呢。

“啊？”王俊生跑过来，蹲在药材面前，“那我们晚上睡觉不怕蛇进屋缠死我们？”

“呵。”江榆笑了，手上活不断，“你以为你是谁啊？身上装了什么宝贝，蛇要进屋缠住你？告诉你，大部分动物是怕人的，你怕它，它更怕你。除了黑瞎子。”

徐林注意到王俊生的手绕开了耧斗菜，插话，“队长，耧斗菜不处理吗？”

“这个简单擦干净，挂在梁上阴干就行。”

“耧斗菜有什么用？”

“耧斗菜，别名“血见愁”，你猜什么作用？”

“止血！”徐林抢答。

江榆点头，“对，就是止血。一般用于妇科比较多，催产、闭经、止血都很好。”

徐林疑惑，话刚准备出口，被王俊生截了话头，“队长，这个对我们没什么用啊。女生用的。队长是医生吗？”

“不是。”江榆说，“但是很多人会拜托我帮他们采药。我顺便将他们做好。”

拿起耧斗菜，“问我要这个的女生不少。痛经碰上考试、比赛、面试这样的重要日子，都拿它闭经。”

“农户谁家母猪难产，也会问我要大量的漏斗菜。”

“耧斗菜、加上一点芍药，镇痛止血，还可以再加一点消炎的药，非常好用。”

王俊生追问，“能挣多少钱？”

江榆摇头，“不多。挣个手工费。乡里乡亲，抬头不见低头见，要不了多少。十块二十块就可以。给鸡蛋给菜也行。”

王俊生立即没有兴趣，起身离开。

徐林帮着刮芍药的外皮，切块放入篓子里。

晚上，依旧是赵刚做饭。采得一些牛肝菌和肉，做成饺子馅，非常鲜。

与赵刚打声招呼：第二天不用给他们留早饭、午饭，他们去镇上吃。

早早入睡，次日一早去赶早集。

徐林：“这么多人？”

早上3点52，他们以为很早了，但到集市上看，人山人海。

王俊生也诧异：“平时镇上见不到几个人，还以为都出去打工了。原来都是这个点出门啊。”

徐林想起某人说得一句话，“凌晨四点，海棠花未眠”。

留下梗：“你见过洛杉矶凌晨四点的街道吗？”

都没有东北牛。

早上三点，天亮了。

早上四点，吃早点了。

王俊生直奔奶茶车。在老板的自行车上挂着的铁桶里喝到正宗的蒙古奶茶。

12块钱，不贵，里面有切成块的牛肉干。

一杯奶茶里面，半杯都是牛肉块，能直接吃饱。

喝到咸口的奶茶，王俊生“哈”的一声长舒一口气，“就是这个味。可想死我了。”喊徐林，“徐林，你要不要来一杯！”

“不用！我吃豆浆！”他去豆腐车里要了一袋豆浆。

长长的塑料袋，绑结封口。

刚做好的豆浆还非常烫。

徐林的手缩在袖子里，一口咬破塑料袋，大吸一口。“吸溜、吸溜……”太烫了，只能让豆浆在嘴里不断翻滚，然后再一口喝下。

纯粹的豆子香在嘴鼻间萦绕，“正。这个味正。”

在大城市，喝啥都不是味。来到这里，才知道乡村里菜与肉原滋原味，就是最好的滋味。

早市里不仅卖早餐，菜也被勤劳的老乡挑来卖来。

徐林又买了一个蛋堡、两个牛肉包，跟着王俊生在早市里逛。

一辆绑着柴的三轮车从早市街道挤过去。

“哎哟。”徐林忽然叫一声，撩起自己的裤子，膝盖上一点的左腿外侧有一道一指长的血印子。

“怎么了？”

“没事。”徐林跟着走，速度不减。

但一走一过，裤子摩擦破皮的血印子，就觉着痒，想挠。

想忽视这种的异样。

越忽视，越想挠。

实在忍不了，去药店买了双氧水消毒，贴了创口贴，脑子里却想着芍药根。

他这所谓的痒，其实就是微弱的痛。

芍药根有镇痛作用，他为何不实验一下？

他从未试过呢。

想到此，徐林拉着王俊生回去，跑去找江榆，“队长，我能不能用你一点芍药根？我想试试。”拉开自己的裤子，撕开创口贴。

江榆看一眼睡一觉就能结痂的口子，笑笑，去办公室找去年剩下的芍药根。拿出一点芍药根，估摸着只有5g左右，“今年的还没晒好。这是去年剩的一点。烧开水后丢进去，看到颜色变了之后一碗水煮到一杯水，喝了就行。”

“什么原理？”徐林好奇。

王俊生已经查好百科，“说是芍药根里有芍药苷、白芍苷，能促进巨噬细胞的吞噬功能，对细胞免疫和体液免疫均有增强作用。”

徐林追问江渝，“蒙医也学生理学、药理学吗？”

“蒙医的药理学不是西医那套理论。好了，没事出去玩吧。”江榆打发人离开。

徐林兴冲冲水煎芍药根，喝下去。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喝完感觉就不那么痒了。

“什么感觉？”王俊生追问。

“没什么感觉。”

一小时之后，徐林自己去抠血印子，愣是把不流血的口子撕开，淌着血、放下裤子在地上走，让裤子与伤口摩挲，再仔细感受“痒”。

而这次，徐林确实感觉“痒”意很微弱，或者说就是感觉裤子在摩擦伤口，而没有痒意。

“这么神奇吗？”徐林怀疑。

院子里翻药材根晒太阳的江榆评价：“闲出屁了。没病找罪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