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熊 豹风波6
大家坐下吃饭，说着最近的一些事。
林娟将话题再次引到了森林里，“今年夏天，核心区的动物明显少了一些。但是树木生长良好。气温、降水与往年差不多，可能是别的原因。”
今年只是按例巡查核心区，这种巡视也不是护林员在森林里到处走——太危险了。
一般是在瞭望塔。在瞭望塔观察附近动植物，有无着火危险，树木有无明显病虫害。然后开车，从这个瞭望塔转移到下一个瞭望塔，继续观察。
“等把豹子和熊赶回核心区，我们再回去好好观察。”林娟说。
江榆：“再说吧。先把眼前事解决了。”
吃完饭，林娟和丈夫高鹏开车回镇上睡觉。阿木尔与多杰东一个宿舍。
六人早早休息。
晚上起夜，徐林再次看到了那个小孩黑影。
小孩黑影站在院子前，非常安静。
几次相遇，徐林感觉这位可能是“人参精”的家伙并不危险，甚至非常害羞。
他跑下楼去想打个招呼。
但下楼后黑影便不见了。
徐林叹气，就这么吓跑了。
上完厕所，回到寝室。爬上床，闭眼睡觉——徐林忽然想到：会不会是“黑影”赶来的鹿群，吸引豹子？
上次林下参的主播被抓，完全是“黑影”的手段。
是“黑影”带走主播，迷失在森林内圈；也是他将人带回来，丢给他们一些保护植物，让他们绳之以法。
“黑影”如果真是“人参娃娃”，他必然不想其他人再来采参。
赶来鹿群，吸引东北豹过来，让东北豹当“猎人”，捕杀赶山的人，就是一个最好的办法。
而现实结果呢，这两天大家都不上山了。
山下的山货市场也暂时关闭了。
完全达到预期效果。
如果因为东北豹扩大森林保护圈，这个阴谋就无解了。
徐林越想越可能，同时对这位“人参娃娃”的思维感到惊叹：不愧是生长在阴暗之地的精怪。
次日一早，大家被江榆喊醒，“快起来！出事了！熊把布丹的羊吃了！”
“啊？”徐林惊坐起，看一眼时间，4点50。
“刚刚接到他电话，说他羊圈的领头羊丢了，羊地上还有血迹。屋里头被翻得乱七八糟，有明显的熊掌印。他现在就在羊圈里，快点走！”
徐林穿好迷彩服，套上皮带，“熊是杂食性动物。他（黑熊）不是一般吃野果、蚂蚁、虫子、蜂蜜、鱼吗？”
江榆：“杂食性动物的意思是：只要有条件，它可以吃能吃到的一切。它能吃肉，能吃腐肉，也能吃人肉，只是很少吃。快点，别说了。先去布丹家里再说。”
徐林皱眉，想到昨天中午的那只与他屁声合音的黑熊，就觉着不太搭——智商不太搭。
六人坐一辆车赶到的时候，高鹏与林娟也已经开车到了。
“额母齐（蒙语，施药者，即大夫），你可算来了。我的羊！我的羊啊！”布丹哭喊。
“我们先看一下。”江榆说道。
“看！这有什么不清楚的？”布丹拉着江榆到羊圈，指着地上一块表层暗红下方鲜红的血浆，“我领头羊黑子没了，这里有这么大一滩血迹。”
指着破成大洞的窗，“撞烂我的窗，又在我屋子里捣乱。”拉着江榆到屋子里，“屋子里乱七八糟。然后，这里，”指着地上灰尘和面粉显示的数个清晰的熊脚印，“还有这里，这里。”
桌子上的面粉袋子垂倒，一半面粉倒在地上。面粉桌子上留有一个完整的熊掌印和半个掌印——上面清晰显示出5个手指与长厚的指甲。
其他地方也能清晰看到沾染了面粉的熊掌印。
环顾四周，屋子里陈设简单，肉眼可见的所有物品，桌椅、木架全部被翻倒，锅碗瓢盆也东零西碎的。
“屋子里少了什么吗？”江榆问。
布丹环顾四周，“没有。”追问，“我的羊，你们会赔吧？政府不能这么对我啊。”
江榆说道：“知道了。百分百赔偿，有困难。但补偿一些钱，没问题。”
“一千五。我也不说高了，就按照市价走。”布丹立即提价，“我这个羊是很好的羊。一千五，绝对不多。”
一头羊大约一千五左右。市值上是这个价。
但领头羊不一样。
领头羊集结了牧羊人的心血。需要在小羊时就开始训练。训练时间一年才能成熟。
一般，领头羊不会变卖。老了，也会被牧羊人留在身边。是牧羊人的伙伴。
“队长！”娟子从外面进来，“我前面山坡的树上有一个红外摄像头，正对着这个方向，运气好的话，能拍到画面。”
“编号记下了吗？”
“记下来了。”
“我们走。”
队伍八个人又坐车回去。
“我也要去！”羊户布丹喊道，挤到后座，赶去林站办公室。
打开电脑，输入授权账号，点击相机编号，打开摄像头，在灌丛叶子间正好看见林丹的家。
将时间修改到凌晨1点。
窗户还是完好。
将时间退后到半小时，依旧完好。再推后到2点，窗户被破坏。
往前快进，看到黑熊破窗，点击观看：一只黑熊四肢着地来到林丹院前。院子门挂了锁。
黑熊站起来，前掌抓着锁摇晃，将锁整个拽下来，丢到草丛里，推门而入。
进入院子，黑熊略过羊圈，直奔打开的窗户。
先是探头进入，而后前掌扒着窗户进入。但它身躯太胖，窗户太小，卡住了，后掌悬空，不断扑腾，像只浸水的鸭子。
“哈哈哈哈。”王俊生率先笑了。
布丹扭头蹬着他，“这是我的家！有什么好笑的！”
当他扭头看到黑熊用力一蹬，身子压垮窗户，头朝下摘进去，滚落向前，撞到木案。木案上的面粉袋子被晃倒，撒在黑熊头上——这一切被破大口的窗户外的摄像头拍得清清楚楚。
“哈。”布丹笑了一声。
布丹笑，旁边的人也跟着放声大笑。
原本的黑熊变成了“白熊”，不断打喷嚏。抓着自己的脸挠鼻子的画面有了猫咪得既视感。
“这笨得！”王俊生吐槽。
“他吃了我的羊！”布丹扭头继续凶人。
王俊生不说话了。
布丹回头，看到里面的熊抓着木案起身，留下自己的爪印。他东摇西晃地，毛手毛脚把房间里的东西撞得七零八碎。
终于找到一瓶二锅头，往自己嘴里“咕噜咕噜”灌，舌头舔爪，擦干净自己的脸。
“哈哈哈哈。他拿酒洗脸。”布丹笑着调侃。让江榆暂停，自己用手机拍照。
很快，王俊生的群消息响了。打开，“大兴安岭瓜农群”上传了一张动图。
上传人“羊了个羊”。
王俊生扭头：嗯？挺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