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赶山2
雨越下越大，顷刻之间发展成瓢泼大雨，雨水砸在一层又一层的树叶上，形成“哗啦啦”的响动。
整个世界都是雨声，很吵。
整个世界都是眼前的小世界，很安静。
徐林的位置是在一个小土坡上。他蹲在地上，看着下面因为雨水而出现的“小溪流”。
绿色苔草里，爬出青色的东北雨蛙，蹦跳着“搬家”。
原本安静躲在草丛中，与周围景色融为一体的雨蛙因为暴雨忙碌起来，蹦蹦跳跳，在草丛里寻找水流不急的水洼地。
森林里升腾起雨雾。
徐林安静地盯着雨蛙忙碌。
“咯吱咯吱”的响动异常刺耳。
“吱——”的声音像脑电波的一条直线，很难不被关注。
随着“哄”一声响动，又一棵腐朽的树木承受不住雨水的重量倒下去。
“嘿！离开！离开！”队长忽然大喊。
徐林抬头，看见队长江榆冲着一个方向喊。
他不清楚发生了什么，顺着方向看过去，只看见赵刚抓着王俊生离开。
雨下得快，走得也快。
半个小时后，雨停歇了。
四人汇集。
江榆叮嘱王俊生，“任何时候不要站在枯立木（已经死了，但没倒的树）下面。刚才幸好赵刚带你离开，你知道你的位置多危险吗？”
枯立木的重量虽然不如活树，但也不是人类能承受的。
尤其是十几二十米的树木直直倒下，产生的力道能将熊压倒，更别提人。
四人继续行走。
徐林悄悄问王俊生怎么回事。
王俊生小声道，“别提了。我躲在几棵倒伏的树中间。它们就像筷子互相交错，互相承受力道，形成平衡。我看中间有个很高的空隙，我就躲那儿了。刚才树倒下，正好砸在其中一棵树上，几棵树都翘起来，吓死我了……”
徐林给王俊生竖大拇指，“你真厉害。”第一天就差点见阎王。
“我感觉那个赵刚很厉害。”王俊生嘀咕。
两人东扯西扯，跟着江榆走到背风坡，听到一声爽朗的笑声，“哈哈，我就知道下雨之后会有收获。快来！快来！看看这是什么？”
江榆招呼大家上前，看到一节断树干旁边有一小片黄色的蘑菇。黄澄澄，像小黄花一般，非常有食欲。
“这是黄蘑？”王俊生冲上前，惊叹，“这么多。”
这片小草丛上铺满了黄蘑，大概有两平方米。
江榆看着黄蘑，并不动手采摘，“让它再长一会儿。我们回来时再来摘。”
大家没意见，继续往前走。
山坡下一片阔叶林，这里的环境更加丰富，还有许多藤蔓。
“山核桃（胡桃楸）？这里居然也有？”徐林看着树上的核果，不敢相信。他以为纬度超过50度，很难看到这些更要求水热条件充足的植物——山核桃在南方更常见。北方很难达到这么高的纬度。
“这里是盆地。白天气温高一些。”江榆解释。
酷！
徐林四处寻宝，将目光放在了挂在树上的细小藤蔓，“这是葡萄藤？”
“对，山葡萄。现在还不是时候，涩得很。等秋天第一场霜落下来，就可以吃了。”江榆介绍。
“你们快来！这里有一堆蓝莓！味道可甜了。”王俊生喊。
徐林跑过去，看到是蓝莓（笃斯越橘），摘下一个尝了尝，酸甜可口，味道很浓。“哇，好吃。比市面上的蓝莓好吃多了。”手里接连抓了一把往嘴里塞。
“我在学校里买的蓝莓一点蓝莓味没有。还得是我们这里的蓝莓好吃。”王俊生摘蓝莓的手速也很快。
江榆慢慢走过来，“别吃太多。早上吃太多酸的，伤胃。”他径直走向一边的红豆（越橘），抓了几把装袋子里。
“队长，那还没结果呢，得等下个月。”徐林好奇走过去，看到是摘叶子，不是摘果子。
红豆（别称。正名“越橘”）与蓝莓（正名“笃斯越橘”）果子都酸甜可口，可食用。
但不知道叶子有什么用。
“队长？”徐林直勾勾盯着江榆。
“啊，这个啊，”江榆解释，“叶子可以入药，做尿道消毒剂。也当茶喝。我就拿来喝茶。你要不要？”
徐林学样抓了几把叶子，塞进自己的小袋子里。
王俊生跑过来，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也学着抓叶子。
赵刚只在一边沉默看着，不动手。
四人继续向前，又看到了水葡萄茶藨子。正是结果的时候，上面挂满了大颗的果实，徐林与王俊生直接装一袋子当零食。
进入盆地深处，四人分开找山货。
徐林找到山楂树，认真记住周围地形，发誓9月份一定要过来摘山楂做糖葫芦。
王俊生找到了杏子，感叹过了时节，明年一定过来！
聚合的时候，两人空无一物，江榆抓了一把不知什么东西的根茎。
徐林：“这是……”
江榆把东西扔进赵刚装满蕨菜的筐里。
“这是北乌头（俗称“五毒根”）的块茎。”
王俊生：“乌头块茎不是有毒吗？”
江榆：“有毒，也可以做药。药量得当，治疗风湿关节炎、止痛、中风都有效果。这玩意卖三四百块一斤！”
“卧槽！在哪儿，我也去挖！”王俊生与徐林二人非常激动。
“就那边。没了。不过还有党参呢。就看你敢不敢挖。”江榆调侃。
徐林、王俊生兴冲冲赶过去，“那有什么不敢的？只要值钱，什么都敢！”
“内蒙古二级保护植物。”江榆悠悠道。
“……”快步行走的人止住了。叹一口气，无奈回去。
这片森林确实有许多值钱的植物，但这些植物大多也出现在法律红线内。
江榆指点：“护林员第二课，不得知法犯法，采摘、破坏、过度干扰动植物及其环境，尤其不得买卖珍稀濒危野生动植物。”
“你以为我不知道那里有什么？我告诉你，我运气特别好。每次赶山，没有我碰不上的好东西！”
“但我不会碰。就捡点野菜、菌子和一些非保护植物的草药。”
“咱们是护林员，不是破坏员。咱们和普通人最大的区别，就是知道森林的底线，知道森林的规矩。”
“走吧。回去包饺子去。”
快中午了，四人收获满满。
回到黄蘑的地方，黄蘑长大了一些，也焉了。再不摘就老了。
徐林与王俊生二人疯狂薅黄蘑，美美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