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序言

“是智慧在追寻智慧。”

禅者的初心

“初学者的心是开放的，而行家的心是收紧的。”

人们说修禅很难，但说到为什么难却常有误解。难的不是交脚坐的姿势或达到开悟，难的是从根本意义上保持我们的心和我们修行的纯净。自打禅宗在中国出现，禅学院发展出了各种修行方法，但与此同时，禅修却变得越来越不纯净。我不想在这里谈论中国禅宗或禅宗的历史，我关注的是帮助你远离不纯净的修行。

日语里有个词叫“初心”，意思是“初学者的心”。修行的目标是永远保持我们这颗初心。想象一下诵读《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如果只读一遍，感觉一定很好。但如果读第二遍、第三遍、第四遍，甚至更多遍，感觉会是怎样的呢？你可能会丢掉对它最初的态度。同样的情况也会发生在其他禅修活动中。你能够在一段时间里坚持初心，但如果继续修习一年、两年、三年或更久，你可能获得一些进步，但也容易丢失本心蕴含的无限可能。

学禅的人最要避免的是进入二元化。我们的“本心”内含万物，它本自具足。你不应丢失心的自足状态。这不是说一颗关闭的心，而是一颗空的心、准备接受的心。如果你的心是空的，它可以随时接受任何事物；它向所有的事物开放。初学者的心是开放的，行家的心是收紧的。

分别心太重，是自我束缚。太过苛刻和贪婪，你的心便不会丰饶富足。而失去了本自具足的心，我们会失守所有的戒律。当你的心变得苛责，当你有所渴求，最终你会违反自己的戒律：不说谎，不偷盗，不杀生，不邪淫，等等。假如你能守住本心，戒律就能自保。

初学者心里没有“我已经获得了什么”的思想。所有自我中心的思想都将限制我们本无边限的心。当我们没有“成就”的思想，没有“自我”的思想，我们就是真正的初学者了。到那时我们才能真正学到些什么。初学者的心是慈悲的心。当我们的心满含慈悲，它将无限辽阔。道元禅师是我们学派的始祖，他总是强调重拾我们无边限的本心的重要性。如此，我们方能永远直面自己，同情众生，也才能切实修习。

所以，最大的困难在于始终保持你的初心。没必要去深究禅。即便你读了很多禅宗经典，依然必须用一颗鲜活的心去读每一句话。你不应说，“我知道禅是什么了”，或者“我开悟了”。这也是禅修艺术的真正奥秘所在：永远做一个初学者。千万切记这一点。假若你开始修禅，你将开始欣赏自己的初心。这是禅修的奥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