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8章 又生一计
季秀才,季淮鸣。
府中三小姐萧清芬贴身丫鬟的未婚夫。
本来那丫鬟要被放出去,脱了奴籍,和这季淮鸣成亲,结果不慎惹怒萧清芷,被她命人杖杀。
一个小丫鬟而已,死就死了,多给点银两安抚她的家人便是。
哪知道这人竟然一头筋,认死理。
给钱不要,非要弄清那贱丫头的死因,大有一副不查明真相誓不罢休的架势。
若不是此人考取了功名,机缘巧合下又得了当朝首辅刘丞相的青眼,收他为座下门生,父亲也不会因为她失手打死一个小丫鬟而责怪于她。
现在竟然为了息事宁人,把她关在这院子里,不让她出去惹是生非。
就因为他,自己才没法冲到听雨轩,将那贱人碎尸万段!
“阴魂不散的蠢货!”萧清芷咬牙切齿地骂道,“他又来干什么?不是已经告诉过他,是那丫头偷了东西,所以才被乱棍打死的吗?他还想怎么样?”
“回禀郡主,奴婢不知。”
绿珠低垂着头,视线始终不敢离开地面,语气恭敬而小心翼翼。
“只是季秀才此番前来,恰好去了三小姐的院子,奴婢想来想去,应当是为了那丫鬟之事……”
她微微一顿,小心斟酌用词,就怕一言不慎,激怒萧清芷。
“奴婢斗胆猜测,他们许是在商议如何查明那丫鬟的真正死因……”
说到此处,绿珠的声音愈发低了下去,像是怕吓到了谁,细如蚊蚋。
“若是被他们查到了,恐怕……”
她没有再说下去,但未尽之意,却已是不言而喻。
“放肆!”
萧清芷一拍桌子,猛地站起身来,厉声呵斥。
语气里满是掩饰不住的怒意。
“什么真正的死因!那丫鬟偷盗府中财物,证据确凿,这才被处以杖刑,哪里还有什么别的死因?!”
她怒视绿珠,似乎她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珠缩了缩脖子,尽量把自己缩成一团,不敢回答。
怒火过后,萧清芷的脸上却又浮现出一丝不安。
她缓缓坐回美人榻上,原本紧握的双手也渐渐松开,拿起桌上早已冷却的茶水,捧在手上。
半晌,她像是想起什么,将茶杯重重地掷在桌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不过,你说的也不无道理。”她自言自语道,语气中带着几分阴狠。
“三妹那贱人向来阴险狡诈,最擅长搬弄是非,若是让她抓住了什么把柄,再添油加醋地捏造一番,将那丫鬟的死推到我和楚凌昭头上,那可就糟了……”
想到这里,萧清芷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此事和楚凌昭脱不了干系,我得找他好好商议一番,想出个万全之策。”
她再次端起茶杯,浅啜一口,却发现茶水早已凉透,不禁心头火起,猛地将茶杯砸碎在地。
“怎么都凉了?你们这些该死的奴才,是存心要作践我吗?!今日泡茶的,通通给我拖出去,乱棍打死!”
换作往日,绿珠定会开口劝阻,但今日萧清芷心情不好,让她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生怕触怒了她,引火烧身。
“罢了,今日我心情好,就饶她们一命,每人二十大板,以儆效尤!”
萧清芷吼完,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语气稍稍缓和了一些,但依然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
“绿珠,你去库房挑些上好的茶叶,送到听雨轩去,就说我找世子有事,让他即刻来永定侯府一趟。”
“遵命。”
绿珠片刻都不敢耽搁,连忙起身,领命而去。
永定侯府的人来到听雨轩送茶叶时,楚凌昭刚陪顾夕妍绣完一只鸳鸯。
楚凌昭垂着眸,面色平淡地听完了小厮地通报,许久未发一言。
顾夕妍抿抿唇,眼波一转。
“世子爷,郡主专门来请,定是有要事要商量,世子爷不如就去永定侯府走一趟?”
顾夕妍这么劝,也有自己的私心。
她要复仇,需得萧清芷嫁进英国公府。
这是对她来说是最容易,也唯一能走的路。
因此,楚凌昭和萧清芷的婚事不能作罢。
两人必须和好如初,婚事照常举行。
楚凌昭微微抬起眼皮,瞥了顾夕妍一眼,淡淡道:“郡主亲自派人来请,我自然要给她这个面子。”
他站起身,由着顾夕妍服侍他穿上了大氅。
“晚上等我回来用晚膳。”
楚凌昭低头捉住顾夕妍柔嫩白皙的手,轻轻捏了捏。
顾夕妍红着脸低头,低低应道:“好,妾身等您。”
说完,目送着楚凌昭的身影消失在院子门口。
“姑娘怎么不留住世子爷,反而还劝他去永定侯府?”
陈妈妈站在顾夕妍身后,面带担忧地问道,“世子爷这一去,怕是要与郡主和好了,姑娘您的日子刚好过一些,这么一来……”
顾夕妍回过头,诧异地看一眼陈妈妈:“妈妈觉得,我拦着,世子就真的不会去永定侯府了吗?”
陈妈妈张了张口,却没出声。
楚凌昭和萧清芷的事,她最清楚不过。
以往不是没有这样闹过。
每次楚凌昭和萧清芷闹完,都躲来听雨轩,然后等着萧清芷杀上门,将院里的姑娘打杀出气。
萧清芷出了气,自然也肯给楚凌昭递台阶,两人又和好如初,甚至比之前更亲密。
原以为,这一次会和以往不一样。
毕竟连夫人都愿意出面,将顾夕妍收入府,抬做姨娘。
难道是自己和夫人看走了眼?
这位姑娘也是没用的?
不行,夫人可是交代了,要她好好照顾顾夕妍。
她可不能辜负夫人的一片心,得敲打敲打她。
如此想着,陈妈妈劝道:“就算拦不住,姑娘也该试试,这也是为了您好,夫人说了,等郡主过门,便给您一个名分,若是世子这一去不回,姑娘又怎么能有进府的机会?”
顾夕妍何等聪明的人,如何不懂陈妈妈话外的意思。
要想进府,就得笼络住楚凌昭的心。
不能讨得楚凌昭欢心,作棋子都没资格。
她不在意地笑笑:“陈妈妈,我心里有数,你不必担心。”
她回过头,看着楚凌昭离开的方向,眼神透出几分淡漠。
“世子爷这一走,应当是许多天都不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