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从此之后，攻守易形了（求追读）
王阳让王进找的，是在齐封村中，封严放出去的高利贷。
王阳通过齐老夫子，已经大概知道封严这些家业倍增的秘诀，就是靠放高利贷。
按照《大肇律》：凡私放钱债及典当财物每月取利并不得过三分，年月虽多，不过一本一利；违者笞四十，以余利计赃，重者坐赃论罪，止杖三百。
换句话说，民间借贷，月利不得超过三分，也就是借一两银子，一个月后还，最高不得超过一两三钱。
哪怕是超过一月没还，累计计算利息，最多也不过借一两还一两，超过的就算有罪。
王阳翻了一下王进找来的借券，封总甲出手，就没有低于五分利的，而且利滚利上不封顶，一两银子，一年未还，本利加一起就是七两！
万一借钱的人有什么变故，还不上这笔钱，就越滚越大，最后不得不把土地卖给封严，成为封严的佃农，靠租封严的土地过活。
王阳逐笔登记，除了之前已经把田卖给封严的，现在还有效的借券一共是五十五张，本金借出去八十九两，利息已经滚到了五百多两！
敲骨吸髓，不外乎如是！
王阳在考虑全村过冬问题的时候，想的比齐老夫子更远一些。
有了口粮是保证齐封村的村民不会被饿死，减免税粮和高利贷，则是另两把悬在头顶的利剑。
不然，就算齐王两家把谷子给到了各家，还是会被收走，最后的最后，依然避免不了卖儿卖女的惨剧。
减免税粮王阳已经托付给贾珠了，那高利贷的事情，就留给自己来做。
之前这些借钱的人，或是不懂律法，或是害怕报复，都不敢主动声张，这一次，王阳来替他们做！
王阳决定自己去会会封严，他不怕出什么意外。
从今日起，攻守异形了！
王阳让王进通知这些借着高利贷的村民，后天一早到封家会齐，自己会给他们讨要一个说法。
到了时间，王阳骑着马来到封家，却看到那些欠着高利贷的村民都围在远处，一个都不敢上前，封家更是一人都没有出现。
王阳如今虽然在村里早已大名远扬，但封总甲淫威过甚，知道他手段的无不畏惧。
前两次买田和抢山之争，都是发生在王家。
王家没有说是非的习惯，封家更不会主动把自家丑事拿出去说，是以其他村民都还不知道，封总甲已在王阳手中吃过两次大亏。
王阳来到封家门口，敲开了门，封正文看到是王阳，愣了一下，随即怒道：“你来干什么？”
王阳笑眯眯道：“自然是有事找总甲大人，不请我进去喝杯茶吗？你到我家，我们的礼数可一点不缺。”
封正文掩了门进去，应该是通报给封严了，过了一会儿，开了门，也不说话，就往里面走去。
王阳不以为意，自顾自进了大堂，封严披着衣服坐在主位上，身形更消瘦了几分。
王阳以晚辈见礼，封严点了点头，就算是打了招呼。
王阳不请自坐，对着封严道：“今日拜见总甲，是有事相求。”
封严没好气地说：“听说你王家开茶园修水库，好大的阵仗，还有什么事要求到我老头子头上？”
王阳直接道：“借粮！”
封严笑了：“听说你家的鱼已经选上围渚四绝，都要进奉国公府了，还差什么钱粮？”
王阳不再拐弯抹角，道：“非是为我家借，乃是为齐封村而借。今年齐封大旱，庄稼十不存一，冬春难过，齐老夫子提议三家一起出粮，为全村渡过这档难关。我们两家都已在动了，齐家出谷四百石，王家把鱼钱和粮食全部拿出，出一百二十石，此来就是请总甲大人略施援手，出谷四百石！”
封严一声冷笑：“齐封村我是总甲，如何治灾当以我为主，什么时候轮到你们来指指点点了？”
从来都是他拿捏别人，如今让他莫名其妙出谷四百石，简直是痴人说梦。
王阳笑道：“我不明白，愿闻总甲高见。”
封严又是一声冷哼，端起茶道：“我如何做，哪里需要你来打听，文哥送客！”
封正文站起身来，怒道：“回吧！”
王阳不动如山，掏出两张纸递给封严：“总甲大人，不如做个交换如何？”
封严接过一看，顿时大惊失色，一下子站了起来，指着王阳却说不出话来：“你！”
那两张纸，一张写着封严高利贷的明细，一张正是《大肇律》里有关借贷的法则。
“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王阳也是直接站起。
“按《大肇律》，总甲大人不仅利率违律，且要按坐赃论罪，最少要挨杖三百，总甲不妨掂量掂量，你这把身子骨，能不能撑过三十杖吧！”
封严愣在原地，双目闪烁，似在考虑推脱之法。
“王阳，你不要逼人太甚！”封正文见王阳一出手又是辣手，忍不住色厉内荏地叫道。
王阳懒得理会封正文，继续对封严说道：“不要想什么保护伞，你之前巴结的虞书办跟我喝过酒，他的上司谢师爷已经被我当场扳倒，你还是多想想自己吧！”
看封严满脸挣扎，王阳突然提高声音，大喝道：”这交换，你做是不做？”
封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满脸灰败之色，涩声道：“如何换法？”
王阳道：“你先立个字据，义捐稻谷四百石为齐封村渡荒之用，拿到字据，我把所有欠了高利贷的人叫到这里，双方拿出债券，当场烧毁，就此两清，如何？”
封严苦笑道：“两头都是我吃亏？”
王阳也笑了：“烧了债券你就没有牢狱之灾了，这不好吗？”
又端起茶来，慢慢吹了茶叶喝了一口道：“再说，你有的选吗？”
四百石谷子，差不多也是封严一年能进仓的小一半收成，加上那些放出去的银子，再算上那些原本能收回的利息，真是让他心都在滴血。
封严一瞬间像是老了十岁，摆摆手，对着封正文道：“拿纸笔来。”
这一天发生的捐谷烧券事件，轰动了齐封村，全村人放下手中活计，看王阳是如何生吞活剥了往日的封总甲。
此后多年，这件事也没有被忘记，成为一代一代口口相传津津乐道的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