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温酒
“那进来坐坐,来的也少。”
刘孝远翻箱倒柜拿出一瓶珍藏许久的黄酒,啧啧几声道:“来陪叔喝两杯!”
“好。”
陆山新奇的看着被加热的黄酒,这是他第一次见到黄酒。
细小的气泡冒出,像是软软的垫子,初时是淡淡的米香味,随着加热便成了梨子香气。
小时候听过的温酒斩华雄,现在温过酒了,就差斩华雄了!
陆山心里暗暗的想,然后小口抿了一下。
是细腻的甜味。
两人闲谈,刘婶李红花跑去做了几个下酒菜放在桌上。
酒咕咕的冒着泡。
陆山喝不了太多,便觉得胸膛热乎乎的,摆手拒绝不再喝了,只是吃点菜,安静的听着说话。
刘孝远眉眼都是笑意,他看着陆山总是想到自家儿子,如果也是陆山这样就好了。
瞧这样子。
喝不下了,也不强撑,乖巧的坐着,不说胡话。
酒强喝,然后犯浑那是蠢。
“阿山,那张弓用的还行吧?”
刘孝远自豪道:“那张弓可比你赵叔的好多了!你不知道,你刘叔养弓有一手!你赵叔是个糙人,每次弓保养都是找你刘叔!”
“哈哈!”
陆山竖了个大拇指:“好用!开弓能射虎狼!”
“那就好!”
刘孝远脸上露出自豪,洋洋得意。
自从陆山被宋家管事宋广泉赏识后,顺带着他和赵涛也能多赚些。
收购价比以前大气许多,让他们每月都能多赚个七八百文。
日子也过得宽松了不少。
刘孝远越看陆山越喜欢,只恨这不是自己儿子。
他心里感叹:陆家啊,陆家……当真好福气!
能养出这样一个好小子,整个黑山县外城恐怕没一人能和陆山比!
陆山瞅了眼屋外,天色渐渐黑下来,要准备回去了,等下二婶多煮了他的饭,还得强撑下去,那是真难受。
他犹豫着怎么离开,刘叔现在正高兴着,突然说走也不合适。
“爹!你…你这是喝酒呢?”
刘明聪摇摇晃晃的站在一旁,眯着眼睛想看清眼前的人。
陆山?
“你拿黄酒给陆山喝?这不是浪费了!早就说我要喝了,你不肯!今天还不叫我来喝!”
话一出,刘孝远的脸色陡然冷了下来,之前的笑意直接消失。
他胸膛气的起伏不停。
这生出了个什么玩意!
刘婶反应很快,连忙推着刘明聪进屋:“阿山,还有一个菜没做好,你等着啊!”
“好嘞!”
陆山浑不在意,他和刘叔关系不错,又不是和刘明聪关系不错。
而且刘明聪是个蠢人,因为这点事搞坏了心情当真不划算。
他想到的是另一件事。
完了,现在更难离开了,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爹,你那张弓哪去了?我找了半天都没见到!”
刘明聪力气很大,一下就摆脱了刘婶的限制,混不吝的道:“那张弓我准备送我师兄!我和他关系好!今天吃的就是他请的!”
“以后咱们家就指望你儿子带你过好日子!”
“坏了!”刘孝远没好气道。
“坏了!?我上次看还是好的!我看你就是故意不想给我!”
刘明聪一下子火气上来,怒吼道:
“藏着的黄酒不肯给我喝!是不是弓也打算送给陆山!?你有没有把我当成你儿子!”
啪!
刘孝远一巴掌抽在刘明聪的脸上。
刘明聪陡然酒醒,难以置信的看着刘孝远。
打我?
怎么会打我?
他愣住许久,然后撇过脑袋盯着陆山和那一坛黄酒:“我懂了!是你是吧!陆山你跑老子家骗钱骗财!”
“爹,这个陆山不安好心!你醒醒啊!你别给人骗了!”
刘明聪气急,握拳要砸在陆山的脸上:“你把老子的弓还给我!那是老子要送给我师兄的!”
“狗日的玩意,竟然敢来老子家骗财!我这个儿子都没死!你怎么敢的!”
砰!
陆山默然无语,单手捏住那冲来的拳头,不屑一顾的将刘明聪丢在地上。
搞半天这是冲他来的!
早知道就不管这小子,让他在街上睡一晚上得了!
刘明聪翻了个身,没想到差距竟然会这么大!
但依旧不服气,刚才只是状态不好而已!
“老子打死你!”
刘孝远瞪大眼睛,哆嗦着冲了上去。
左右开弓,抽的刘明聪眼冒金星。
“别打了!别打了!”
刘婶抱住刘孝远,眼泪簌簌的落下。
她为自己哭,也为自家儿子哭。
她怎么就生出一个这么蠢的儿子啊!
人家若是对你真好,哪里会让陆山背你回来!
“刘叔,刘婶,那我就先回去了。”
“回来!陆山你给我回来!”
刘明聪被抽成猪头,依旧在咆哮着。
在他眼中,陆山就是那个想吃他家产的人。
这样的人可恨!
“爹,你被骗了啊!你被骗了啊!”
“阿山你回来!抽他两巴掌!”刘孝远暴跳如雷:“将这个蠢货打醒!”
黑夜。
红红的灯笼在夜色中跳动,寒冷的刀光闪动。
街道上零星的人全都连忙躲开穿着虎皮的官吏。
陆山也是如此。
他从刘叔家一出来,就发现街上的气氛很不对。
他摸着下巴思索,抓一个大盗竟然要这么多人出动?
这是偷了什么东西?
“发现举报有赏!”
“拿出户牌!拿出户牌!”
“搜!所有人给我搜!崔连城已被我伤!跑不了多远!”
巡检司曹智冷着脸安排下去。
“大人,东街已经搜查过半!崔连城依旧没有找到!”
陆山老实的将户牌拿出给官吏检查,然后快步离开。
走着,走着。
他加快了脚步,谁在背后跟着他?
陆山心沉了下来,一个不好的猜测陡然生出。
回家的路上和大盗撞上了!?
他手指不动神色的放在口袋,放缓呼吸等待。
呼!
崔连城缩在阴暗的角落大口喘气,五脏六腑都是灼烧一般的疼痛。
“曹智等我修成了,老子再来杀你!”
崔连城压住呼吸,静静的看着那样貌清秀的少年。
他看到自己没有?
无论有没有都该死,谁叫他走这条路上。
陆山加快了脚步,嘴里还絮絮叨叨道:“也不知道今晚吃什么?”
“小鱼有没有完成今日的作业……”
崔连城笑了笑,这种时候还有美好的幻想,当真不错,死前至少是愉快的。
他一跃而起,一掌要捏碎少年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