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偏心
王氏愕然瞪大了眼睛，这抄佛经可是个苦差事。
她就不是个能闲着坐下来的性子，突然教她抄这些东西，那不是为难她吗？！
可是这是婆母的命令，一个孝字压在头上，她不得不从。
李嬷嬷站在旁边，态度也是恭敬的，只是说出来的话叫王氏觉得尤为刺耳。
“老太太说沈家今日原有一祸，但好在这祸事避开了，只是接下来会如何，还是个不定数。”
“老夫人求了上苍护佑沈家，她叮嘱老奴，叫您一定要用心抄。这一个抄不好，菩萨或许会不高兴，不在护佑沈家。沈家的荣辱，此刻全系夫人一身。”
王氏都要气笑了。
这是说的什么话？
她只是一个妇道人家，这沈家的荣辱同她有什么关系？
怎的还教她背负了？
可老太太既然这么吩咐了，她也没有不从的道理。
只是心中到底有些不忿。
这老太太用的理由倒是冠冕堂皇，说穿了，其实不还是在给沈青宜出气吗！
所有人都在逼她。
她就偏偏不低头！
就算是为了抄佛经，将手给抄断了，她也决计不会像沈青宜这种恶毒蛮横，不懂孝顺父母的女儿低头的！
两个时辰过去，烛火晃的人眼睛疼，王氏只觉得自己的手在发抖，她几乎要执不起笔了。
却还是咬着牙，生生将那最后一点佛经抄完。
等佛经抄完了，那李嬷嬷又说，老夫人还交代了，叫她好好求菩萨护佑沈家，一定要心诚。
王氏双手都在打颤，听得这话，差点将牙咬碎。
婆母分明就是在磋磨她！
可她偏偏不能怨也不能恨，因为对方用的理由冠冕堂皇。
王氏就这么贵在蒲团上，嘴里念着佛经，求菩萨保佑沈家。
这中间是不能有丫鬟来给他她送吃食，也不能有丫鬟给她倒茶递水，更不能有人给她揉腿捏肩，否则就是心不诚。
一旦心不诚，菩萨是要降罪的。
而菩萨降罪的后果，沈家承担不起。
王氏也承担不起。
等这经念完，菩萨也终于拜完后，喝了要歇下的沈老夫人，终于在丫鬟的搀扶下出现在了佛堂中。
在见到沈老夫人的第一眼，王室被骇了一跳。
不为别的，只因沈老夫人现在竟然瘦的只剩一把骨头！
自打沈老夫人说要在佛堂清修之后，就免了所有人的晨昏定醒，平日里更不许任何人前来探望。
王氏伺候婆母也一向就是做个面子上的功夫，既然沈老夫人都下了命令说不必过来瞧，她就自然不会真的过来。
这冷不凡见沈老夫人瘦成这样，她一下子瞠目结舌，都快忘了对方刚才是怎么磋磨她的了。
她倒抽一口冷气，赶紧上前，“母亲怎么瘦成这样了？是不是底下的人未曾仔细照顾？”
“儿媳现在就替您狠狠惩治了这群刁奴，她们怎敢如此薄待您！”
沈老夫人只是深深的看她一眼，并未接她的话茬，而是将目光落在了那她抄好的佛经上。
“你也在佛堂里待了快三个时辰了，可想明白了一些什么东西没有？”
王氏一愣。
想明白？
她要想明白什么？
见她这个表情，沈老夫人便知道自己今日是在做无用功了。
王氏很快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朝沈老夫人请罪，“刚才在这里抄经，儿媳倒是想起了一件事。”
“兰芷刚找回来的那会儿，府里事情多，我又抽不开身。想着去庙里拜一拜菩萨吧，却也没个得空的日子，便叫青宜替我去了。”
“那时候我也是叫青宜抄这么多经书，也是拜托她替我跪在菩萨面前，求菩萨多护佑兰芷几分。”
“原先儿媳还不觉得有什么，今日自己也做了这事儿，倒是想起来自己未曾体谅过青宜的辛苦。”
她不会觉得沈老夫人就是单纯教她来抄经的。
对方既然有幸为沈青宜出气，她不妨就讲一些好听的，将此事糊弄过去。
可她嘴上这般说，却不代表自己心里真的是认同了沈青宜的辛苦。
她抄书很累，是因为她现在年纪大了，已经老了，可是沈青宜还是个年轻的姑娘。
年轻人抄几卷经书又怎么了？就算在菩萨面前跪一夜也不带有事的。
然而沈老夫人看着她，却摇了摇头。
沈老夫人叹了一口气，抬手示意所有的下人都出去。
等到屋里只剩下她和王氏后，沈老夫人不由得目光复杂的看着对方，“你到现在还不明白，我究竟是叫你做什么。”
她真是没想到，王氏的悟性竟然如此之差，不过也是，要是人人都悟性好，岂非人人都同佛祖有缘？
王氏眉头皱了皱，既然没有丫鬟下人在场，她也没必要把话说的太迂回了。
“母亲今日，不是为了替青宜鸣不平吗？”
“可见母亲虽然在佛堂里深居简出，但对青宜还是很关心的，她一病，您就立刻将儿媳叫过来了。”
沈老夫人的确是关心沈青宜，毕竟这孩子可是差点没命，“我这个做祖母的都心疼她，为何你这个做母亲的，却不愿意体谅她半分呢？”
“你可知道青宜今日若出了事，咱们府上会有什么后果？”
王氏皱了皱眉头。
说来说去都是这些，她们说的不烦，她听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母亲！我没有不心疼青宜，我只是怀疑他为何突然一下子性情大变而已，一时之间说了几句不该说的话，谁知道她就要做出这副姿态给我瞧！”
“您心疼青怡，我没意见，她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女儿，若是她乖巧懂事，我也心疼。”
“可她近日以来的行事作风，您也是瞧见了的，您叫我如何再继续包容她？”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她真的不喜欢沈青宜又怎么样呢？
难道没了她的喜欢，这个女儿就不能活了？
王氏终究没忍住这口气，忍不住道：“您心疼孙女，可是兰芷也是您的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