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沈青宜的反击
皇后眸光复杂，嘴角微不可见的抽了一下。
承泽帝喜怒不形于色，但眼神里依旧写着一言难尽四字。
王氏不知道帝后二人为何会突然不说话。
沈青宜直在心中叹气。
皇上能开口询问，便已是给了解释的机会，只要解释的得当，总不会过分追究。
不然堂堂天子想要处置一个人，何至于如此麻烦。
王氏该觉得大祸临头的时候，脑子就如同生锈了一般，这会子倒知道推卸责任了。
江皇后也是被王氏的行为弄得沉默了一瞬，才赶紧道：“皇上，青宜从前行事如何，您也是知道的。”
“这丫头一向端庄大方，进退得宜，臣妾想，她突然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话，定然是有原因的。”
“青宜，还不赶紧同皇上解释！”
“是，娘娘。”
沈青宜跪在地上端端正正的给承泽帝磕了个头，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
包括王氏和沈明非是怎么是非不分，自己是怎么痛打沈明非的，也一并说了。
待说完，沈青宜跪在地上再次朝承泽帝磕了个头。
“臣女听闻，先皇执政时，九皇子犯了大错。”
“先皇不仅重罚九皇子，其生母惠贵妃，也被褫夺封号，降为妃位，禁足一年。”
“皇上宵衣旰食夙兴夜寐，便是股肱之臣犯错也从无偏袒。”
提到先皇和承泽帝的事迹，沈青宜抬起头，两眼放光语气激动，敬佩之情溢于言表。
“我朝先前有过动荡，先皇登基时，我朝疮痍满目，风雨飘摇，是先帝稳定朝局，让百姓不至于流离失所。”
“而陛下也是励精图治，如今的政通人和，河清海晏。就是因为先帝和陛下处事公允，臣女只恨自己不是男人，无法报效国家！正因如此，臣女才对这沈明非这个不成器的东西恨铁不成钢。”
承泽帝默默喝了口茶。
没有人会不喜欢听拍马屁的。
皇帝也不例外。
只不过他不会只听得见底下的人拍的马屁。
若是身为君主，只能听见好的，听不见坏的。
只怕这国家离风雨飘摇也不远了。
沈青宜说着，抹了一下眼泪，“臣女受了点委屈不要紧，只是一想到这个是非不分的东西日后会因个人私欲，给皇上添堵，臣女就整宿整宿睡不着。”
“他今日能叫臣女这个受害者去向施暴者赔罪，岂非明日沈兰芷说句皇上的不是，他便能弑君？臣女实在是气狠了，才会说出，不如将他日后会做的事一并做了这种话。”
她说的是要将沈明非日后会做的事情做了，而非自己主观上想要刺杀皇帝。
拍完马屁，骂完沈明非，沈青宜便开始磕头认错了。
“臣女有顽劣嚣张的幼妹，不成器的胞弟，实在是辜负陛下和娘娘的厚爱。”
“若非娘娘今日宣臣女入宫，臣女定是要先将他二人打死，再自行向皇上请罪的。”
“不过臣女言辞尖锐，也是该罚的，臣女知错，请皇上降罪。”
承泽帝今日本就是给了解释的机会。
不然他不会有这么一问。
如今沈青宜的这番说辞，勉强也能糊弄过去，他摆了摆手，“你是宁安侯长女，你言辞尖锐，摆明了是宁安侯教女不严，朕会重重责罚你父亲和你那不争气的兄弟。”
“至于你，就交由皇后处置吧。”
说是交由皇后处置，可谁都知道，江皇后不会对沈青宜如何。
便是惩罚，也不过是重重拿起轻轻放下。
皇后先是端正的福了福身子，“皇上，青宜言虽是为皇上着想，但她的确冲动了些，臣妾想着不如每月罚她抄一遍《金刚经》静心凝神，当然，她每月十七，将抄好的佛经送来臣妾宫里，让臣妾过目。”
“臣妾当面也好瞧得出来，她是不是真心知道错了，心性平和了。”
“抄上个三年，便是炮仗一样的人，也该变得柔和似水了。”
沈青宜清凌凌的目光，有了一刻的波动。
皇后这说是惩罚。
但对她而言，何尝不是一种变相的保护。
每月十七便要进宫一趟，倘若她在沈家受了半点苛待，皇后一眼便能瞧得出来。
就算王氏癔症严重到了失心疯的程度，有了皇后这句话，对方想要做什么也得掂量清楚后果。
“臣女，多谢皇后娘娘恩典。”
沈青宜磕头谢恩。
王氏心中十分复杂，原以为这般大逆不道的话一说出口，沈家今日定然最少得个流放。
可眼下，竟然被沈青宜三言两语就化解了。
可皇后这般做法是什么意思？
这是防着谁呢！
呵，如此看来，皇后还真是疼沈青宜，倒显得她这个生母里外不是人了呗！
“不过皇上，一码归一码，臣妾罚过青宜了，但她今日受了大委屈，臣妾也是要安抚的，那些不守规矩的人，臣妾也要重重责罚。”
“否则，公侯之家尚且如此，来日上行下效，岂不是乱了秩序？国有国法，家有家规，长幼有序这四个字，可不是闹着玩的。”
承泽帝微微颔首，“闺阁女儿的事，交由皇后处理便好。”
“朕还有折子没批完，等晚些时候，朕再来看你。”
江皇后微笑着恭送君主离开，“政务繁忙，皇上要注意龙体。”
等承泽帝一走，江皇后便收起了脸上的笑，面无表情的瞥了王氏一眼。
“沈夫人，你那小女儿言行无状，狂悖任性，推长姐落水更是心思歹毒，你还是好好教导吧！”
“在她没学好规矩，明白什么叫长幼有序是非对错之前，莫要带她出来现眼。”
“你要带她去旁的地方，本宫管不着，但今日青宜受了大委屈，以后凡有本宫在场的宫宴，本宫一律不想看见你那个小女儿！”
王氏面色惨白，身子一瞬间瘫软在地上。
这惩罚看起来轻飘飘的。
可是皇后亲自下令不许沈兰芷以后进宫参加宫宴。
这天底下，又有谁敢跟皇权对着干？
以后，兰芷基本同京城的贵女圈无缘了！
这还是小事，一个被皇后亲自盖章狂勃任性心思歹毒的姑娘，谁家敢娶？
这分明是断了兰芷的后路！
甚至无异于逼兰芷去死！
王氏嘴唇发抖，脸色也是煞白如纸，“娘娘，兰芷她——”
“行了，本宫不想再听到和她有关的事，沈夫人回去好好管教女儿吧。”
“本宫有一段时间没见着青宜了，想和她单独说会儿话。”
江皇后不耐烦的抬手打断她的话，皇家就是这样，当认定一个人有罪时，是不会给予对方任何解释的机会的。
就如同江皇后今日，压根没叫沈兰芷入宫一样。
除开江皇后觉得对方不配见她之外，也有一方面的原因，是她根本不想给沈兰芷解释的机会。
王氏失魂落魄。
她目光在落在沈青宜身上时，突然迸发出了无限的怨愤。
都是沈青宜！
是她嫉妒心强容不下兰芷，非要进宫告状，这会儿要把兰芷害死了！
沈青宜最好一辈子躲在皇宫里不出来！
不然，等她一回府，自己饶不了她。
沈崇山和沈家族人，也饶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