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彻底不要脸了
夕阳西下。
雷鸣般的掌声此起彼伏。
卢伟一边让“演员们”配合着张扬鼓掌，一边老脸通红，躲避着镜头，整个人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再也不出来了。
这他妈的！
也实在是太不要脸了！
卢伟一个大四生，接受到的教育都诚实、诚恳、踏实、一步步实现梦想，以作品说话……
然而，当遇到张扬以后，虽然不用那么窘迫了，虽然受到很多关注了，但实在是，实在是……
做的都是什么事啊？
不过……
没事，没事，都为特摄剧，为了流量，为了梦想！
梦想……
卢伟反复地，仿佛催眠一般地提醒着自己，不知道多少次自我暗示了以后，情绪这才稍微好一些。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脸皮更厚地挥了挥手。
【YW动画】里，那些工作人员们脸色精彩地从车上抬了一筐筐鸡蛋和袋子，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在了门口，指挥着这些老头老太太们排队！
“哎呀，老板，以后有这种好事，您再叫我啊……”
“老板，谢谢！”
“老板……你是大好人啊，以后都叫我，我就住在这附近，随时都有空，你想让我怎么鼓掌就怎么鼓掌，我嗓子好，能喊大声点……”
“谢谢老板……”
“……”
看到一双双激动的眼睛，听着一句句感谢的话。
卢伟脸顿时再次燥热了起来，连忙拉了拉口罩，恨不得被人认出来。
丢人，丢人，这实在是，太他妈的丢人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
当夜幕降临，当这边的热闹终于散了一些后，他的心情终于好了一些。
正准备离开的时候，他看到几个家长闻讯似乎好奇地走了过来。
“你好？听说你们这边在招【小编剧】？孩子的名字能上电视？”
“是啊，你们是……”
“哦，我们的瓜瓜从小就有文字天赋，编起故事来一套一套的，家里那些什么假面超人，什么玩具都叠成山了……什么时候开始？要不，晚上我们准备准备，明天我们过来？”
“啊，这，可以，您去那边报名……”
“好的好的！”
“……”
就在卢伟回完这个家长以后，后面的家长也围了过来。
“我们高兴也厉害啊，我们高兴动作做得像模像样的，绝对是个超人啊，报名去哪里？”
“那边……”
“好嘞！”
“……”
卢伟回了几个家长以后……
突然意识到，这些家长对孩子能上电视，成为什么“小编剧”什么的，特别的感兴趣？
……………………………………
【金翼卡通】是【湘南电视台】旗下的卡通频道，于2004年10月正式开播，是华夏第一个获准通过卫星传送的卡通频道。
【金翼卡通】的台长名叫罗兰，是【湘南经济电视台】新闻中心编辑、责编组组长、经济节目中心制片人……
她的眼光很敏锐，在04年开播开始，就尝试着遴选引进一系列海外优质动画，并亲自监制了一部部快制热口的本土卡通节目。
晚上九点钟。
办公室里。
罗兰默默地看着《波派超人》7集。
前段时间《波派超人》在互联网突然走红，她自然也在关注。
但因【YW动画】的制作方实在是太小，资金有限有着太多不确定因素，网络上口碑稀烂，所以她才选择观望。
不过，等看完后面的两集以后，真真切切感受到了这家公司的进步以后，罗兰内心深处最终有了买这部动画的想法。
她从这部动画中，感受到了少有的【美式幽默感】和【中式的本土元素】……
未来这部动画到底能不能火不知道，但这部动画现在价格并不贵，地方台5万到7万一集，他们买的价格也不会太高……
买下来也不会亏本……
就在她做出这个决定以后……
她看到互联网上出现了一系列的消息。
【震惊，张扬将拍首部国产特摄剧《铠甲超人》，编剧竟为9岁男孩！】
【震惊，五千万，拍一部特摄剧？编剧、监制、动作设计，皆为9岁男孩！这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带你走进，张扬的癫狂的人生……】
【……】
看到这些消息的时候，她略微一愣。
怎么突然间涌出了这么多【YW动画】的负面消息？
随后，她点开了一些现场的新闻……
看到了张扬慷慨激昂演讲，以及下面围着那么一群人，鼓掌鼓得如此激烈的时候，她觉挺热闹。
但是，看到一些网友刚发出来的现场视频以后，罗兰表情突然很精彩！
“我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事情！”
“这家伙，为了凑那些虚假的人气，为了宣传他那个什么特摄剧，简直脸都不要了……”
“看起来那么多观众，实际上，都是花钱请来的托……”
“妈呀，看着张扬在上面假惺惺的流眼泪，哎呦，我真受不了了，人怎么能不要脸到这种地步？”
“……”
………………………………
“卢总，做人要大气一点……”
“我们从来都不做那些偷鸡摸狗的事情，我们做事情，哪次不是光明正大的？”
“我们就是用了一些手法，一些套路，我们千万不要墨守成规知道吗？”
“年轻人脸皮就是薄……”
“……”
夜深了。
发完鸡蛋大受震撼的卢伟回到办公室，还没休息呢，就又看到互联网上一系列的骂声。
这才几个小时……
网络上，就将他们这些操作给扒拉个底朝天，什么拉老头老太太当演员，什么煤老板创业，什么捧煤老板儿子，甚至发鸡蛋的照片都被拍了下来。
有谩骂的、有嘲讽的、有嘲笑的、更有笑他们是小丑的……。
他内心深处实在是糟不住了。
不过，当他来到张扬办公室，看到坐在电脑前，不知道在写什么的张扬的时候。
却看到张扬表情很平静，反而拍了拍他的肩膀，用很严肃的声音，说出了一系列语重心长的话。
最后……
“记住，我们是为了梦想！你以前，为了梦想，连血都卖过，你还怕这些？”
“可是，这，可是……”
“一个意思的！”
“……”
卢伟低下头，内心深处愈发得五味杂陈，抬头的时候不经意间瞥了一眼电脑。
紧接着，他瞪大了眼睛，仿佛遭了雷击一般呆立当场，半晌以后，这才看着张扬惊魂未定道：“张总，那个，那个【资本噩梦】是，是，是你，是……我看错了吧？”
一瞬间，感觉自己的三观尽毁！
原来，以前骂他这么狠，让他多少次日夜破防，甚至崩溃的……
原来，那个让他咬牙切齿，怀疑公司出了内奸的那个账号……
原来……
……
一个个画面，在他脑海中回荡着。
难以置信的神情凝固在脸上，良久后，只觉大脑一片空白……
就在这个时候，张扬站了起来，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语重心长：“这是为了梦想。”
“可是，这，这……这太不要脸了，我们……”
“脸？脸值几个钱？我们的手段，难道违法乱纪吗？”
“没，没……”
“你应该知道，曾经的你，为了梦想默默无闻了多久，吃了多久的苦吧？我相信，这些苦，应该让你清楚【酒香不怕巷子深】这句话有多讽刺吧？”
“……”卢伟低下头，此时此刻他内心深处杂乱得很。
仿佛，曾经的一些坚守的东西，正在逐渐地被崩塌……
“我们一没有钱，二没有背景……我们为了让自己的作品受关注一点，我们这么做，有问题吗……”
“没有……”卢伟喃喃自语。
“为了离梦想更近一点，我们丢点脸有问题吗？”
“也没问题……”
“所以啊，从现在开始，彻底不要脸吧！”
“……”
就在张扬说完成，卢伟陷入震撼的时候……
电话响了起来。
张扬接完电话以后，意味深长地看着卢伟：“【金翼卡通】给我们打电话了，明天跟我们聊《波派超人》的版权问题，对了，《爱酷视频》那边也明天过来……”
“那……”
“如果是你，针对这件事，你会怎么对外宣传？”
“啊？”卢伟一愣。
“【【YW动画】昨日与【金翼卡通】昨日达成合作】这个标题，如果是你，你会点开看吗？”
卢伟听到这的时候沉默良久，随后不确信：“可能会……”
“那换个标题，【震惊，【金翼卡通】花五十万，仅仅为了买一集《波派超人》版权】呢？”
“那应该会……”
“那再深化一下标题……【曝光！著名少儿频道大领导竟与【YW动画】的高层，在深夜里秘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