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三枚赤锦囊
珠儿的托盘上果然与众不同，并非纸笔文书，而是三枚精致的红绸锦囊。
每只锦囊上皆绣着金线飞鱼图案，根根分明。
“可没告诉我们，这‘穆马牛’怎么就摇身一变成了白岚先生！”蒋瓛沉声质问道：“这里面究竟是何物？”
周围的商人如同看傻瓜一般瞧着蒋瓛，尤其是旁桌那位大腹便便的员外老爷，其随从就独占了一桌。
要知道在这三湾十二港能够自由兑换、且被各大商行认可的银票，唯有大通银号发行的交子。
大通银号之所以能崭露头角，并非依靠白岚先生的锦囊妙计，而是凭借出色的流通机制以及西川路锦官城的雄厚财力。
白岚先生的地盘全是凭真本事站稳脚跟，几乎没有仰仗朝廷关系，在这远离京城之地。
据白岚先生所言，这叫市场经济！
不光这大通银号，还有诸如酒楼玉食居、医馆灵芝堂、戏楼百乐坊等等，据说皆是白岚先生因地制宜、奇思妙想的成果……
如今这些已成为标志性的商行。
“是我家先生的锦囊妙计……”珠儿怯生生说道。
朱栩从容走来，蒋瓛虎视眈眈，周边之人异样的目光令他愤懑不已。
“珠儿，你先退下，去安排后面的事吧。”朱栩柔声对珠儿说道。
“是，先生。”珠儿狠狠瞪了蒋瓛一眼，转身一甩高开衩的裙摆，露出一双玉腿，迈着轻盈的小猫步子，在猩红的羊毛毯上踏出清脆声响……
蒋瓛脸色铁青，望着她的背影。
“白岚先生，那锦囊里面……”那名朱元璋留心多看了几眼的，粗布衣衫的小商贩上前询问。
“货真价实。”不等朱栩回答，梅新基昂首说道。
消息瞬间传遍，议论声充斥整个大厅……
旁桌大腹便便的富商同手下低语：“不知哪里来的土包子，竟能搭上白岚先生的线，捡了便宜还不自知。”
“放肆！”蒋瓛岂能装作听不见，是可忍孰不可忍！
若不是这穆马牛在旁边，老朱又不许他过于张扬、暴露身份，蒋瓛定会将此人拿下，好好惩治一番。
富商“哼！”了一声，不再言语。
朱栩的目光始终锁定着朱元璋，留意着他神情的变化。
老朱同样审视着朱栩，琢磨这小子到底在耍什么花样？
赵诚假扮的赵员外夹在中间，充当老爷，显得格外拘谨，他宁愿恢复原本的身份，只盼着这微服私访尽早结束，一行人好相安无事的返回京城。
“几位京城来的大人若看不上在下这区区小道消息，那在座诸位，均可参与竞拍。”
朱栩在朱元璋的注视下，从桌上拿起一枚锦囊，不等他们回答，朗声说道：“起拍价，一千两！”
“一万两！”那名询问朱栩的小商贩一鸣惊人，高声喊道。
“是山西的煤老板。”
“难怪，如此有底气。”
“怎么样？要不要跟，错过这村，可就没这店了，要后悔一辈子的。”
“我家买买提老爷出价，两万两！”那个说话带嘟噜的小伙，磕磕绊绊地用官话说道。
旁桌大腹便便的富商瞧着傻眼的蒋瓛，差点笑出声：“瞧见没，后悔了吧。还京城来的，我看就是去过了过水吧，还以为能蒙骗白岚先生，这下弄巧成拙了吧。”
蒋瓛起身，满心不情愿地嘟囔道：“我家老爷出价百万两，黄金！”
哗！全场轰动。
“咱们小县一年的收成不过十几万两白银，好家伙，这可是真金啊！”
“别拿咱们县跟漳州、跟大明的繁华之地相比！”
“据说唐宋时期公主和亲的嫁妆，两万匹丝绸不过五六十万两，再加上其余典籍、工艺品、茶叶、瓷器、古玩，也就大概一百万两，他这可是金子啊，这财力，难道……是皇家！”
“嘘！不要命啦！”
不少囊中羞涩的商人纷纷低头，包括那不显山不露水的煤老板和腰缠万贯的买买提老爷。
朱元璋一行人的旁桌空出了两张桌子……
见此情景，朱栩满意地点了下头：“这位京城来的赵员外，出价一百万两黄金，买在下这区区小道消息，请问还有加价的吗？”
朱栩环顾四周：“往后咱们这儿出价，都按黄金计算！一百万两一次！”
朱栩的话让这些富商连连摆手，“今日可真是开了眼，这白岚先生议价，当真无敌，看来这鹭岛最珍贵的并非那些大帆船，而是这掌控一切的白岚先生！”
“一百万两两次！”
山西煤老板与买买提老爷努了几把力，终于还是放弃了，瘫倒在身后气派的花梨木交椅上。
“一百万两成交！”
这些富商见此次竞拍无望，转而将目光投向剩下的两枚锦囊，眼中精光四射死死盯住了，仿佛那锦囊有钩子一般。
“这两个也要了。”朱元璋沉声说道。
周边富商彻底没了心气，纷纷躺倒下去……
朱栩憋坏一笑：“您的意思，同样是一百万两，黄金？”
朱元璋点头，蒋瓛和赵诚都惊呆了。
周遭一片寂静……
“我们出价一百万两，外加一百两，嗯，黄金！”经过一番激烈商讨，几名不起眼的小商贩中的一位，起身压抑着内心悸动道。
此刻的几人在众人看来，仿佛身上都是发着光的。
然而只是片刻……
“把那几件汝窑孤品抵给他们。”朱元璋脸色阴沉，吩咐蒋瓛。
“爷！万万使不得啊！”赵诚被老朱示意的蒋瓛一把按回身后那牛皮花梨木交椅上，差点被一脚踹开……
好在此时，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从箱囊中取出宝物的蒋瓛身上，想看看究竟是何宝物，竟能抵得过百万两黄金，并未过多留意赵诚这边的异常举动。
万众瞩目中，蒋瓛小心翼翼地从锦盒中取出一套天青色的茶具。
这真的是瓷器？顶级宝玉犹有不及！
光影交错间，仿佛大宋梦华东京的虚影，跨越时空而来……
白岚书院门口车水马龙，门外繁华的商业街边。
“大哥哥进去一会儿，马上就出来接你们，千万别跑远，不然大哥哥找不到你们，就见不到白岚先生了！”
梅新基信誓旦旦地对两个身着麻布衣衫、补丁遍布的小娃说道，正是那日为他煮了过年才舍得吃的热汤面的姐弟。
“嗯嗯嗯嗯，嗯……”
两个小娃不停点头，小脑袋晃得像拨浪鼓。
弟弟今日打扮得格外精神，两只大眼睛闪闪发光。
姐姐的衣服虽说整洁，却十分宽大，补丁累累，弟弟的则刚好合身。
梅新基牵起妹妹伤痕交错、长着数颗茧子的小手。
“怎么这么不小心！来，这块银子拿着，这段时间别干活了，好好养伤，等入学了，在鹭港陪你弟弟一阵，等我消息，看能不能……”
“梅新基！到处找你不见……这二位是？”
珠儿在书院找了一圈，始终不见梅新基这憨货。
珠儿弯腰歪头，看着两个小娃，满脸喜爱……
白岚书院充满生机。
“先生。”
“白岚先生！”
“先生万福……”
往来的学子、商人、丫鬟、长工，络绎不绝。到处都有衣冠楚楚的谋士在交流着各种项目，这种自由开放的学术氛围，让朱元璋也大开眼界。
梅新基头一次做这般体面的工作，整个人活力四射，跟在珠儿身后，两人一问一答，珠儿有条不紊地介绍着以白岚船政学堂、白岚工业学堂为主的各个部分。
这其间的分寸两人拿捏的分毫不差，既不显得自吹自擂，又添油加醋的吹嘘了一番。
对于这些初到漳州的人来说，处处透露着新奇。
珠儿一颦一笑间，尽显大家闺秀的风范。
众人纷纷称赞，难得正值及笄之年。
梅新基扮演的憨货，同样绘声绘色，尽显本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