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篝火下的对话
淅淅风吹面，纷纷雪积身。
几人找到一个避风的地方，旁边有两块重逾数万斤的刚硬岩石，呈“＾”样的三角形躺在地面。
刚好能挡风的同时，只需要在上面铺一些树枝，盖上随处可见的大把荒草，或者宽阔树皮，便算是一个临时小屋。
魏季带了很多树皮荒草回来，处理好临时屋顶，随后又开始编制草席，动作极为熟稔，速度很快。
肖雷拿着布袋子，绕着周围，撒了一圈驱虫粉，一圈草木灰，一圈臭臭粉。
驱虫粉不必多说，虽然是冬天，雪花飘飘，但仍然会有喜寒的虫类活动，比如铁头甲虫、食血螳螂等。
半夜被这些虫子咬一口，也是不好受的。
草木灰富含阳气，加上温暖篝火的烟气，会驱散野外的灯笼鬼、阴风鬼。
臭臭粉则是由很多粪便、矿石磨粉制作而成，让大多数冬天活动的野兽闻见，在几里开外就会掉头离开。
难能可贵的是，人类闻起来没什么奇怪臭味。
李破晓生起篝火，又放了几根碳化好的粗壮松木，有成人小腿粗细，很快明亮火星四溅着飘向空中，噼啪作响中松香扑鼻而来。
吴香莲则是取出一口小锅，里面装着李破晓弄来的冰块，篝火边上搭了个木架，她把小铁锅放在上面，冰块很快融化，随后又放进黄澄澄的小米熬煮。
“我回来了。”
石坚的大嗓门响起，扭头看去，只见他左肩上扛着只大半扇野猪肉，左右手各提了一只已经拔掉毛的野鸡。
随意改刀食材，涂抹上盐巴、孜然粉、辣椒面腌渍一阵儿，插上木棍，直接上火烧烤。
等待食物的过程，李破晓闭上双眼，默默在原地盘膝而坐，搬运着体内气血，冲刷脾脏里的鼠力蛊。
吴香莲眨了眨长长睫毛，看着小师弟好看的侧脸，其身上的毛孔在火光照耀下，依稀能看见正在不断翕张，隐隐有热浪随着传递而出，就像往湖水中投入了一颗石子，在水面荡起了阵阵涟漪。
“小师弟不光天赋异禀，刻苦程度也是不输分毫啊。”
白天一路上披荆斩棘的迎着寒风开路，消耗不少体力和气血，这会儿不休息居然还在修炼。
吴香莲对李破晓有了些佩服。
难怪父亲常说：“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不怕别人比你有天赋，就怕比你有天赋的人还比你努力。”
和他一比，院子里那些练拳磨皮一两年的弟子，简直没法入眼。
“饭好了，吃点东西暖暖身子。”
小米粥的香味儿飘进鼻腔，李破晓睁开眼睛，吴香莲端着一碗粥递了过来。
“多谢师姐。”
李破晓双手接过热粥，掌心经过练拳磨皮时的淬炼，此刻并不觉得烫手，只是温热感觉。
小米粥上飘着一层油花，喝进胃里暖暖的，很舒服。
石勇取出四个碟子，在一块洗干净的石板上切割烤肉，随后配上切成丁的咸菜疙瘩，分给大家。
他自己则是大口啃着一块整肉，时不时再来口翠绿大葱，好吃的直晃脑袋。
“吃饭须细嚼细咽，以津液送之，然后精味散于脾，华色充饥；粗快则只为糟粕，填塞肠胃耳。”黄三爷年迈温和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李破晓细嚼慢咽着。
这个便宜师傅，确实教会了他很多东西。
正所谓事无大小，任何需要注意的小点，日积月累之下，都会将其影响无限放大。
夜深了。
几人吃饱喝足，说着家常话唠嗑。
这会儿他们谈及到男婚女嫁的话题。
肖雷挺直脊梁说道：“我明年开春就大婚，家里定好的，是白云镇白家的一个姑娘，知书达理，勤俭持家。”
魏季听闻点了点头。
结婚？这个词对他来说感觉好遥远。
上有重病的爹，哑巴的娘，下有两个妹妹两个弟弟，最上边还有八十岁的祖母。
哪个姑娘愿意嫁给他？
就算愿意，他又怎么能忍心把人家带到火坑里来？
等过几年两妹妹嫁人了，祖母不在了，两弟弟还要指着他帮忙成家立业。
一念至此，他平静的眼神看向漆黑夜幕，厚厚的乌云飘着，看不到月亮，看不到星星，一如他看不到未来。
石坚爽朗一笑：“嘿，姑娘多大啊？不会才十四吧，真是老牛吃嫩草啊。”
“还真是年方十四，豆蔻年华。”肖雷笑骂一声，“你个憨货羡慕了？嫉妒了？”
吴香莲问道：“是那个叫白璐的小姑娘？”
肖雷点了点头：“是，你应该见过。”
“是见过两面，挺好的小姑娘，羞羞答答，你可要好好待人家，明年新婚，我给你随个大份子钱。”
吴香莲说着，话音一转，扭过头道：
“话说，山山有十四岁了吧，什么时候嫁人啊？”
在乡野之中，女子十四岁嫁人生子再正常不过。李破晓和山山对外一直宣称是兄妹关系，吴香莲随口一问，也并非不知礼数。
始料未及的问题让李破晓愣住了心神，嫁人？山山？
风在耳畔呼呼的刮，吹的他有些迷茫，因为这是一个从未思考过的问题。
“山山好啊，咱这妹子有个性，大大方方，有话直说，坦率，心思都挂脸上。”石坚和山山见过几次，开口说着自己心里对于山山的评价。
李破晓心思更乱了。
“这问题我没想过，我想着等以后有钱了，去城里买个房子再说。”
找了个理由绕过话题。
提到房子，石坚顿时一拍大腿，怒道：“白沙城那天杀的房价，最便宜的地段都要三两银子一平，一个最普通大小的一进院子，最少四百平，这就得一千二百两银子。”
“这哪里是一般人买的起的！”
闻言，魏季更沉默了。
肖雷摇头道：“贵是贵了点，可是安全，而且以后进城再也不用缴纳进城费了，孩子读书学武，包括以后自己的生活，医药，都能有一个更好的氛围或条件。”
他的话没错，在城里生活，确实方便许多，最重要的是安全。
这乡野之地，经常有各种野兽肆虐，妖怪入侵，住在最外边的普通百姓，每天提心吊胆，生怕哪天就在睡梦中死去。
也就他们这些习武之人能好些。
李破晓认同的点头。
为什么自己在平安巷子的家，要布置那么多陷阱？
天灾人祸太多了，经常有灯笼鬼，磷火鬼，阴风鬼等鬼物飘来飘去吓人扰梦不说。
有一年冬天夜里，一头饿疯了的熊瞎子下山，嘭嘭敲门，和人一样站着，最后更是直接连破两道门而入。
还有偷人买卖的人贩子，路过的盗墓贼，小偷，以及后来色心大起的猎户张。
危险太多了。
若非烂柯寺收留山山，他压根不会放下心去练拳学武。
所以对于慧真方丈、戒色大师、景云小和尚，他始终怀有感激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