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开眼看世界
城堡五楼，麻瓜研究课的教室里，三年级学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麻瓜为何是麻瓜，麻瓜就是麻瓜，这还用问吗！
他们是非魔法人士，他们无法理解魔法，他们中的一些人甚至痛恨跟魔法有关的一切。
“麻瓜是不具备魔法才能的普通人，有时候巫师用一瓶药水、一条魔咒就能解决的事，对于他们来说却难于登天。”贝尔维娜·布莱克说道，“所以我们这些巫师用了一个带有轻蔑色彩的词来称呼他们，麻瓜。”
贝尔维娜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三个单词：麻瓜，巫师，人类。
她依旧选择在黑板上手书，就像真正的麻瓜那样。早在开学之前，她就决定在她的麻瓜研究课上尽量不使用魔法。
“抛开魔法这个问题不谈，我们其实跟麻瓜没什么不同，我们都是人类。”
教室里再次响起议论声，有人赞同，有人中立，还有人旗帜鲜明持反对态度。
巫师和麻瓜怎么会一样，巫师就是巫师，麻瓜就是麻瓜，两者之间有本质区别，这种区别就像是天上的白云和地里的污泥。抛开魔法不谈就是在耍流氓。
持反对意见的学生并不是反对麻瓜，而是骨子里的优越感让他们认为巫师就是高人一等，不是普普通通的麻瓜可以碰瓷的。
即使是像韦斯莱先生这样对麻瓜亲近的巫师，他们要是歧视、反对麻瓜就不会选择这门课程，但是他们在骨子里对麻瓜还是存在轻视的，这是从小生活环境所致。
“是啊，我们是巫师，可以使用魔法的巫师。”贝尔维娜继续说，“可是麻瓜就没有‘魔法’吗？”
这句话像是丢进湖面的石子，学生们议论纷纷，“麻瓜的魔法”多少有些惊世骇俗了。
“霍格沃茨特快列车哪里来的？”贝尔维娜又抛出一个问题，瞬间砸懵了教室里的学生。
黑板上又被写下一个人名。
“奥塔莱恩·甘布尔，魔法部部长，她在她的任期内提出了一个大胆且饱受争议的方案。”贝尔维娜继续说道，“受到麻瓜技术的启发，甘布尔部长决定使用火车这种安全舒适的交通方式代替原来不受监管的旅行方式，比如门钥匙，幻影移形。”
不是每个学生都读过《霍格沃茨，一段校史》，也不是每个学生都对《魔法史》如数家珍，大多数人只是称作霍格沃茨特快列车抵达学校，压根没想过麻瓜的列车为什么会出现在巫师社会。
“为此，魔法部进行了一项规模浩大的工程。其中涉及了167条遗忘咒和英国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隐藏咒。”贝尔维娜侃侃而谈，“但是，火车是谁建造的？铁轨是又是谁铺设的？巫师吗？”
贝尔维娜没有给出答案，她相信学生们会自行找到真相。
教室里的议论声越来越响，这节麻瓜研究课带给他们太多震惊了，他们第一次开始思考巫师是不是真的生而高贵。
幸好课堂上没有斯莱特林学生（他们基本不会选择这门课程），不然这群小蛇肯定会拂袖而去，愤怒地给家里写信。不出意外的话，贝尔维娜会收到更多的吼叫信，被喷到狗血淋头。
家长们如何看待这门课程，邓布利多如何看待，包括福吉怎么想，贝尔维娜都不在乎。
在魔法部的时候贝尔维娜可以百般推诿，拒绝担任麻瓜研究课教授，但是既然接下来这一职位，她必须全力以赴，告诉孩子们“真相”。
在魔法部摸鱼可以，因为只是魔法公务员，在霍格沃茨摸鱼不行，因为是教授。教授需要传道受业解惑，而不是毁人不倦。
“我们通过麻瓜的火车前往学校，不正说明我们比麻瓜强吗？”一名学生讨论时声调有些高，教室里的人都听到了。他继续说：“麻瓜发明的东西，我们想用就用！”
贝尔维娜没有阻止学生之间进行讨论，也没有批评这名学生的强盗理论，麻瓜研究课本身也不是什么正经课程，贝尔维娜很希望学生们能各抒己见。
说，说破无毒。
“是啊，麻瓜发明的新事物，我们是可以拿过来用，就像霍格沃茨特快列车。”贝尔维娜一边说，一边拿出一台魔改版本的放映机，“可是为什么到今天为止，我们只有霍格沃茨特快列车，没有对角巷特快，也没有其它线路？是因为我们不喜欢吗？”
魔改版本放映机被贝尔维娜摆在了一个合适的位置，接着一块幕布在黑板上方缓缓下落。
随着麻瓜科技的发展，一部分麻瓜用品也逐渐出现在巫师社会，像是照相机这种麻瓜产物早已风靡对角巷。
但是，由于魔法（魔力）产生的影响，麻瓜的电子产品无法在巫师家庭正常使用，魔法（魔力）会影响电子设备几乎是巫师社会的共识。
巫师家庭使用的收音机就是经过巫师魔改的产物，它们是通过魔力来传递信号的，而不是电。
“先生们，坐在窗户边的先生请帮我把窗帘合上。”贝尔维娜紧接着又说，“不许挥动魔杖，用你们的手去拉窗帘。谢谢。”
几名靠窗的男生起身，将窗帘一一闭拢，九月的阳光被尽数遮挡在外，教室里的光线很快暗了下来。
“我知道，你们认为巫师是强于麻瓜的。”贝尔维娜缓缓说道，“就像是麻瓜在中世纪展开的猎巫行动，部分巫师甚至将‘猎巫’当成一项有趣的游戏，可是你们别忘了，仍然有不少巫师死在了那场浪潮中。”
从15世纪初期开始，麻瓜对于巫师的迫害在整个欧洲如火如荼的展开。
有些巫师很幸运，像是莉赛特·德·拉潘，这位法国女巫在1422年被指控从事巫术活动，麻瓜判处她死刑。在被处死的前一夜，莉赛特神秘的在牢房里消失了。
有些巫师就没那么走运了，比如尼古拉斯·德·敏西-波平顿爵士，没能逃脱处刑的他成了格兰芬多学院的幽灵，差点没头的尼克。
到了17世纪，麻瓜跟巫师之间的关系走到了最低点，《国际巫师联合会保密法》在此时应运而生。
这项1689年签署、1692年正式颁发的法案，旨在保障整个巫师社会不被麻瓜发现，将巫师们隐藏起来。
贝尔维娜抽出魔杖，轻轻敲了一下放映机，胶片盘开始转动，影像投射在幕布上。接着，贝尔维娜找了个位置坐下，安静欣赏自己的“作品”。
三年级的学生们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他们的第一堂麻瓜研究课话题就如此劲爆，更不会想到在抛出劲爆话题之后，新人教授会带着他们看麻瓜电影。
幕布上的画面是一段剪辑好的麻瓜电影，似乎是为了配合画面中冷兵器互砍的麻瓜，这段影片是黑白的。
有刀光剑影，却没有胳膊腿横飞，贝尔维娜虽然是个疯丫头，但也不会给三年级的学生看太过血腥的场面——万一他们哭着回家找妈妈怎么办？
看着画面中的铁罐头，小巫师们不以为意，麻瓜果然是麻瓜，在他们人人争当开瓢侠的时候，高贵的巫师已经在魔法对轰了。
第一段画面很快结束，接下来的画面不再局限于冷兵器，热武器登场了。
影片内容也变成了混剪，涵盖范围很广，从永不陷落的君士坦丁堡到奥斯曼人声如雷鸣的大炮，从长矛手和火绳枪组成的西班牙方阵到纵横海上的无敌舰队……麻瓜的科技开始攀升，麻瓜的魔法逐渐显现出威力。
人类对于他们的同类总是无比残忍的。
风帆船的火炮齐鸣对于一些人来说是浪漫，但是对于涉世未深的小巫师、尤其是来自魔法家庭的小巫师来说，这是一次全新体验，隆隆炮响、木屑飞溅、浓浓烟火仿佛就在眼前。
有些人仍旧满不在乎，火绳枪和火炮都是老掉牙的东西，根本不足为惧。
有些人收起了轻视之心，他们敏锐地感知到麻瓜的进步，意识到麻瓜能造成多大的杀伤力。
然而这远远不是结束，画面再转，由黑白变成了彩色——无敌舰队覆灭……米字旗高高飘扬……普鲁士军魂永在，斜线战术以少胜多……日不落帝国扬帆起航，细红线席卷世界……
似乎是想起了呆嘤的大缺大德，贝尔维娜坐到了钢琴前，一段英伦麻瓜无比熟悉的旋律在教室里响起，《掷弹兵进行曲》。
在麻瓜的历史中，有这样一个久经考验的帝国主义国家，他是亚欧非一切争端的参与者，在非洲是殖民大师，在欧洲是离岸平衡手，在亚洲是划线天才，可以说是一天人事没干过。
随着贝尔维娜弹奏的带清不妙曲，幕布上的特拉法尔加海战徐徐展开……席卷全欧的拿破仑战争……燃烧的莫斯科……帝国皇帝兵败滑铁卢……最后的老禁卫军……
风帆舰船万炮齐发，线列步兵勇往直前，这一幕幕战争场景深深震撼了学生们幼小的心灵，动摇着他们一直以来的观点——
巫师真的比麻瓜高贵吗？
就在学生们心神动摇时，更为恐怖的画面出现了。
索姆河、凡尔登，马克沁、坦克、铁甲舰，麻瓜的战争能力再次攀上另一座高峰，参战士兵的生命开始以秒钟计算，这是人类有史以来破坏性最强的战争之一。
有些学生开始崩溃了，他们已经无法直视幕布上的画面了，生活在英伦三岛的巫师全部加起来的数量都不够在这场战争中填线的。
被硬生生摧毁三观的小巫师们开始祈祷，祈祷今天的麻瓜研究课可以到此为止，他们幼小的心灵经受不起更多的摧残了。
他们的祈祷没能迎来终止，反而等来了呼啸袭来的斯图卡、断壁残垣的伦敦，等来了前赴后继的卫国战争，还有星条旗高高飘扬的航母战斗群。
当画面定格的时候，即使是最为嘴硬的小巫师也已经丢盔弃甲了，那朵蘑菇云，那座瞬间被摧毁的城市——原来这才是麻瓜吗？
贝尔维娜心满意足地欣赏自己的作品，起初她的心情是非常沉重的，战争是不人道的。
直到最后升腾而起的蘑菇云，贝尔维娜沉重的心情才总算是多云转晴。
幕布收起，窗帘缓缓移动，阳光重新洒满整间教室，在地狱里走了一遭的小巫师们得以重回人间。
教室里很安静，只有贝尔维娜的高跟鞋在发出声响，三年级的孩子们被麻瓜可怕的战争能力吓到了，他们对麻瓜也有了更为深刻的认识。
原来麻瓜并不像巫师认为的那样弱小，原来麻瓜已经拥有了摧毁一切文明的力量。
其实早在半个多世纪前就有一位巫师阐明了他的观点，但那位巫师太激进了，又或者说“麻瓜威胁论”只是他的工具，最终那位巫师失败了。
他就是盖勒特·格林德沃，第一代黑魔王，席卷欧洲的黑魔王。
嗒！
贝尔维娜打了个响指，学生们纷纷清醒过来，有人汗流浃背，有人眼眶通红，有人皱眉沉思，还有人因为对麻瓜的恐惧而产生了敌视的念头。
这正是贝尔维娜想要的结果，她就是要用粗暴的方式摧毁学生们对麻瓜的固有认知，在他们心中对麻瓜进行重塑，让他们平等客观地去看待麻瓜，而不是以往的高高在上。
在违规建筑上继续搭建，哪里有在一片废墟上重建来得容易。
至于会不会让学生们产生心理阴影，贝尔维娜根本没想那么多，她的行事风格一向如此，带着布莱克家特有的偏激和固执。
“教授，这不是真的，对吧？”弗雷德·韦斯莱颤抖着开口。
“这是迟到几个月的愚人节玩笑，对吧？”乔治·韦斯莱在他兄弟之后说道。
重新站到讲台上的贝尔维娜缓缓摇头，她说：“这些画面是我截取自麻瓜的电影和纪录片，你们可以把这些画面当作假的，因为真实比这些画面更加残酷。”
“怎么会这样？”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们只是麻瓜，只是麻瓜啊……”
贝尔维娜继续说道：“最后的爆炸画面发生在1945年，而现在已经是1991年了，孩子们。麻瓜一直在进步。”
学生们断壁残垣的固有观念瞬间连砖头瓦块都不剩了，半个世纪后的麻瓜是不是变得更加恐怖了？现在的麻瓜能做到什么地步？
“教授，如果我们和麻瓜之间发生战争，我们有赢的可能吗？”
“为什么要发动战争？”贝尔维娜说道，“魔法之花只绽放在少数人的灵魂里，巫师的每一滴血都弥足珍贵，为什么要发动一场无谓的战争？”
还是那句话，生活在英伦的巫师全部加起来的数量，都不够给一战西线战场填线的。
说着，贝尔维娜左手握拳猛砸黑板，她大声说道：“我给你们看这些不是让你们畏惧麻瓜，更不是让你们敌视麻瓜，而是要告诉你们麻瓜不是可以轻视的存在！”
当头棒喝！
“四百年前，他们还穿着笨重的铠甲，拿着刀剑。”贝尔维娜继续说道，“四百年后，他们已经将人类送到了太空，尤里·阿列克谢耶维奇·加加林是所有麻瓜的英雄！”
贝尔维娜无情地摧毁着学生们早就碎了一地的固有观念，她希望用这种残酷的方式唤醒巫师社会的未来。
“可是我们呢？高贵的巫师在做什么？”贝尔维娜厉声质问，“我们止步不前，自命不凡的我们仍旧生活于上个世纪，就像是麻瓜的维多利亚女王还活着一样！你们谁能告诉我，巫师社会已经多久没有新魔咒出现了？”
“麻瓜可以用几百年时间从地面抵达太空，为什么巫师不行！我们不是比他们高贵吗！”
算不上振聋发聩，但直指问题本质。
魔法的便捷和神奇阻碍了巫师的发展，满足现状，原地踏步。没有魔法的麻瓜为了让生活更加便利，他们锐意进取，永不止步。
所以，《国际巫师联合会保密法》保护的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