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恰似故人来
贝尔维娜·布莱克二世，布莱克家最小的女儿。
有人说她是年轻一代的领军人物，也有人将她视作纯血统的叛徒。
而邓布利多眼中的她只是个在人生道路上迷失方向的年轻人，有能力，有想法，却甘于平庸。
贝尔维娜可以在背后推部长上位，也可以走上前台展示自己，在她的身上，邓布利多竟然生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们都可以算作是理想主义者，同样极具魅力，同样才华横溢，同样有改变世界的想法。
尽管如此，邓布利多却不会把贝尔维娜视作是那个人，或者说是那个人的继承者。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都是不可替代的。
邓布利多也不会加以防备，或是直接举起魔杖，他不会踏进同一条河流两次，他也没那么无情。
况且，贝尔维娜和盖勒特·格林德沃终究还是不同的。
为了实现理想，格林德沃愿意付出一切，不择手段，不惜代价。
贝尔维娜的理想只是理想，比起实现所谓的理想，她似乎更愿意关起门来安安心心过自己的小日子。
她真正的美丽无人知晓，她尚未施展的才华被束之高阁，她被自己画下的牢笼拘束在原地，不愿放飞自我。
这是邓布利多两个月来的观察结果，是他个人对贝尔维娜作出的评价，或许不够准确，却是他能想到的最贴切的形容。
阿不思·邓布利多在犹豫，犹豫他是该任由贝尔维娜继续画地为牢，还是该打破牢笼纵鸟归林，使美丽的飞鸟重新翱翔于天际。
“贝尔维娜，关于这件事你怎么想？”邓布利多说道。
不是布莱克教授，也不是布莱克小姐，而是稍显亲近的直呼名字。
此时此刻的邓布利多既不是霍格沃茨的校长，也不是被公认的当代最伟大的巫师，只是一个想要倾听年轻人心声的老头子。
我怎么想，我坐着想呗，站着多累啊！
当然，贝尔维娜只敢在心里想想，说出口是万万不敢的。
人可以皮，但是在皮的时候一定要分清对象和场合，不然会皮断腿的。
“邓布利多教授，您跟几位教授设下的机关，相比起古灵阁如何？”贝尔维娜说道，她如此正经的模样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了。
一直以来，霍格沃茨和古灵阁到底哪里才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是萦绕在很多人心头的问题。
历代妖精传承下来的精湛技艺，刨坟掘墓带回来的凶险机关、恶毒诅咒，以及豢养在地下深处的火龙，都让古灵阁成为一个危险程度极高的地方。
作为巫师银行的古灵阁危险度越高，巫师们存放在那里的财富越是安全。
传承千年的霍格沃茨由当时最伟大的四位巫师共同创办，禁林和黑湖共同拱卫这座古堡，历代巫师心血智慧的凝结让它坚不可摧，就像校训说的那样：眠龙勿扰。
同时，霍格沃茨还具备古灵阁不具备的一大优势，现任校长阿不思·邓布利多。
就在今年夏天，古灵阁巫师银行已经被人“贡献”，妖精引以为傲的机关、魔法都成了唬人的纸老虎。
现在，轮到霍格沃茨和邓布利多接受考验了，更危险的是敌人就在霍格沃茨，就在这座矗立了千年的古堡里。
“我尊重学校里的大部分教授，但我想他们布置的机关是不能跟古灵阁相提并论的。”贝尔维娜继续说道，“我们又不能把凶猛的火龙关在城堡里。”
一旁的芭丝谢达·芭布林默默抬手挡住嘴巴，尽力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严谨，实在是太严谨了，芭丝谢达可以用她一年的零食来打包票，“大部分教授”里面绝对不包括斯内普。
“我不得不承认你是对的，贝尔维娜。”邓布利多点点头承认了，速度堪比滑跪，“霍格沃茨终归是一所学校。”
霍格沃茨有成百上千名学生，最小的学生只有十一岁，最大的学生也不过十七、八岁，学校和教授的首要任务是保证学生的安全。
“请再次原谅我的不敬，邓布利多教授，我很高兴您还记得这里是学校。”
跟邓布利多的主动亲近不同，贝尔维娜总是带着疏离，此时更是有些不恭敬了，仿佛她突然间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了。
贝尔维娜继续说道：“万圣节前夜，一头十二英尺高的巨怪闯进了学校。今天上午，波特先生的飞天扫帚被人诅咒，有人想置他于死地。”
“我不明白，邓布利多教授。”
虽然没有奉化口音，但贝尔维娜是真的不明白，奇洛的行为已经不仅仅是威胁到学生的安全了，这种情况下邓布利多是怎么还能坐得住。
来自年轻人的质疑正中要害，即使是当代最伟大的巫师也没能立刻给出答案。
邓布利多想了想，说道：“贝尔维娜——当然还有芭丝谢达，如果你们是我，你们会怎么选择？”
没有任何套路，没有任何陷阱，邓布利多只是将问题和质疑反手还了回去，而且他真的很想知道贝尔维娜的真实想法。
“邓布利多教授，我不喜欢猫捉老鼠的游戏，时间拖得越久，变数也就越多，万一这只老鼠忽然变得比猫还要强壮呢？”
没有任何犹豫，几乎是脱口而出，与其藏着掖着、扭扭捏捏，还不如直白剖明心迹。
这般直截了当的说话方式省去了不知多少麻烦。
“我也这么认为，邓布利多教授。”芭丝谢达像学生一样举起手臂，“直接把——直接把他拿下，既能保证学生的安全，也能防止他继续觊觎魔法石。”
如果用东方语言压缩包来解释两位年轻教授的想法，应该是“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直接把罪魁祸首抓起来，省得后患无穷。
邓布利多再次若有所思地点头，他也知道这是最安全高效的方法，可他却没有选择这种方法，而是被动等待。
或许是想给走上歧路之人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又或许是想给哈利·波特准备一块磨刀石，没人清楚邓布利多的真实想法。
邓布利多始终不开口，校长办公室陡然变得安静起来，只有微弱细小的嗡鸣声证明他们没有突然失聪。
贝尔维娜凝神打量坐在台阶上的老校长，他的年纪真的很大了，银发和银须长到都能够塞到腰带里，歪扭的鼻子看上去至少断过两次，岁月长河在他湛蓝的明亮的双眸里缓缓流淌。
原来，伟大的阿不思·邓布利多也只是一介凡人，他会老，他会死，会软弱，也会犹豫。
原来，伟大的阿不思·邓布利多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
贝尔维娜如是想到，在她没有注意到的心底某个角落，出现一声轻响——咔哒！
“我完全理解你们的担心，接下来我会对原本的计划进行适当修改，而且我保证魔法石一定是安全的。”邓布利多缓缓说道。
校长的行为像极了一位执拗的老人，像极了说一不二的大家长，他似乎还是想要再给奎里纳斯·奇洛一个机会，还是想要挽救迷失的灵魂。
邓布利多顿了顿，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他接着说：“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他再一次威胁到任何一名学生的安全，我会立刻出手！不再姑息！”
想知道的事情已经知道了，想求的答案也求到了，贝尔维娜三人是时候离开校长办公室了。
保罗·伯纳德爱不释手地捧着银器，屁颠屁颠地走出办公室，看起来跟地主家的傻小子没什么区别。
贝尔维娜和芭丝谢达同样准备离开，两人刚刚走到门口，却听见身后的邓布利多突然开口，他说：“芭丝谢达，我还有几句话想跟你聊聊。”
办公室门口的两人相互对视一眼，她们都从彼此的双眸中看到了疑惑。
贝尔维娜只得先行离开办公室，芭丝谢达则是带着不解重新坐了回去，她问道：“教授，您还有别的事？”
须发银白的邓布利多沉吟了一会儿，他说：“在你眼中，贝尔维娜·布莱克是个什么样的人？”
“教授！您不是在怀疑贝尔维娜吧！”芭丝谢达猛地起身，一脸不可置信，“谁都有可能想要得到魔法石，唯独贝尔维娜绝对不可能！”
直到邓布利多摇头表示否定，芭丝谢达才慢慢坐回去，可她没有在扶手椅上坐实，而是用一种很累人的方式虚坐，随时都可以快速起身。
古代如尼文甜心不高兴了，谁都不可以说贝尔维娜的坏话，哪怕这个人是阿不思·邓布利多。
“在我看来，贝尔维娜身上的缺点数都数不完。”
别人不可以说好朋友的坏话，但是自己可以，不仅可以，还要大说特说。
“她这个人心思重，但是胆子又小的可怜。明明享受孤独，却又强迫自己交际，虚情假意这种词汇大概就是为她量身定做的。”芭丝谢达掰着手指头，一一细数好友的缺点，“她还是个口是心非的人，嘴上说着讨厌布莱克，却又为了这个姓氏奔波忙碌……”
芭丝谢达烦躁地拨乱自己的头发，苦恼地说：“哎呀，她的缺点实在太多了，根本说不过来。”
“既然贝尔维娜的缺点有那么多，你为什么还要跟她做朋友呢？”邓布利多笑着问，“你们可是做了十多年的好朋友。”
“因为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比她待我更好了，她是上天给我的礼物。”
有那么一瞬间。
阿不思·邓布利多慌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