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头发
杨清水看着那倒下的身体,一颗心悲痛到了极致。
他通红着眼睛,沉声质问:“他已经输了,你又为何要痛下杀手?”
作为自己最有出息的儿子,杨清水对杨方的期待不可谓不大。
而现在,
他最看重的儿子死了!
逐渐熟稔的黄霄没有因为这种场面感觉到有一丝的不适,听到杨清水的质问他开口冷笑。
“我怎么知道他不是装作无力,而后又再次准备偷袭?”
杨方想杀人时你没有制止他,杨方带人养尸时你也没有制止他,
甚至在杨方有心消耗他人阳气,磨灭魂魄的时候也没有制止他。
而他黄霄只不过对杨方做了杨方本来会做的事情,便被他指责、质问,好像所有的过错损失都在他黄霄身上。
似乎这天下的大义,都站在了杨方那里。
不过所幸,台下一人沉声开口。
张畅虽然站在人群最后,但一开口却是声如洪钟,所有人都清晰可闻。
“杨方祭拜青尸邪祟,杨家主怎会不知?他串通门人,为祸河弧镇,这是铁一般的事实。更何况还沾染邪异,罪加一等。如果放任,恐怕河弧镇都要被他搅乱。现在杀了,是为民除害。”
杨清水本来下意识便想反驳,可张畅所言皆是事实。
镇民也都不是傻子,有听到风言风语的拼凑在一起也就知道了事情大概。
任由杨清水嘴里讲出花来,也不可能再颠倒事实。
看着周围镇民评头论足的架势,杨清水知晓如果继续说下去,只会导致事态走向对他更加不利的方向。
“好。”
杨清水深深闭上了眼睛。
“你们赢了。”
说完之后,杨清水猛然睁眼,带着愤恨怒意直接离开。
在场众人皆惊。
没人想到,最没有希望的那个人却是全场最为轻松的那个人。
更为重要的是,那杨方虽然有些能力,还一副狂妄姿态,早就有人看他不爽。
黄霄不仅揭露他那丑恶底细,
还直接将这恶人斩于刀下,
实在是大快人心。
“好!”
一个裹着头巾的汉子喊道。
周边顿时掀起一阵波澜,言语之间全然是对黄霄的赞叹。
黄霄向台下一拱手,收拾了自己的行囊直接走了下去。
黄霄一下台,八卦台上的灯笼便被人吹灭。
作为最后一人,黄霄下去之后这里便再没什么值得等待的事情了,众人也纷纷散去。
也不是没有人试图来找黄霄搭话,但想到他那一手本事却都打消了心思。
这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走得早便不说了;走得晚了,没听人家黄师傅说过刚才有人用的是邪门法门吗?
万一残留了什么,沾染上可就是麻烦事。
他们是有些胆量,却不是无所顾忌。
暖灶厚被窝才是这时间该呆的地方。
最后,只剩下了怜明道士提着灯笼过来,看着黄霄的眼中满是钦佩。
“道士我行走江湖多年,少有见到霄哥这般有天赋、心性之人。能够仗义执言,斩除妖邪,便更为罕见。”
说着,他画风一转,搓着手朝黄霄靠近。
“霄哥,你这赢了镇子的大事,难道不打算出去搓上一顿吗?我可是馋了好久了。”
黄霄一惊,满是好奇:“馋了许久?你难道自己没下过馆子?还有,人家出去是大鱼大肉,你呢?道士能吃荤腥?”
黄霄其实一直都有这么一个问题,只是一直没人可以解答自己的疑惑。
现在有机会,自然要问出来。
怜明道士伸手在身上搓了搓,眼前一亮:“霄哥你这问题是问对人了。道士我一路上到这里是打抱不平,斩除妖邪,不求回报。”
黄霄已经猜出了接下来他会说的话:“所以你身上其实分文没有?”
怜明道士此刻却是丝毫不觉得尴尬,反而相当自豪地抬起头。
“是……虽然也不是没有人给过我盘缠,但遇到些困难之人,我便都将钱财掏出来散了出去,做了不少好事。”
“生前钱财死后带不走,换成了阴德死后还能潇洒。”
怜明道士说得轻巧,可在路上遭遇了什么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现在他却乐呵地同黄霄谈论着,丝毫不当做一回事。
怜明道士转而谈起下后一个问题。
“我们道士大致分为了全真和正一两派,全真要求严厉了些,食不可见荤腥;而正一则稍微宽松,不过也不是百无禁忌。总而言之,注意些便没有大碍。”
黄霄饶有兴致地问道:“那你是哪一派?”
这一问倒把怜明道士问住了。
怜明道士迟疑开口:“大概是……正一?”
“大概?”
黄霄觉得怜明道士好像是在忽悠自己。
哪有连自己道统归属哪一派都不知道的?
怜明道士瞪着眼:“霄哥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反正是个道士不就行了?”
好吧,
对于黄霄而言,确实是这样。
怜明道士虽然自身实力没有那么强,但是别的方面却有着黄霄难以触及的积攒。
丰厚的见识和本事让黄霄也不免为之惊叹。
黄霄咳了一声,有些心虚:“请客自然是有的,不过河弧镇的报酬下来还得过两天。这期间……”
“黑雾估计这两天就开始蔓延了,不知道多久才能散去,镇子应该是考虑到了这个局面了。”
怜明道士大喜过望。
“有霄哥这句话在,我便放心了。”
能白嫖餐食,实在是好不过,反正饿不死,时间早些晚些,不都是进了肚子吗?
……
郑屠抖擞着穿过巷子,带着浑身的酒气。
回到了他的家中,
伸手推开厚重的木门,发出沉重呻吟。
看着漆黑的屋里,郑屠的心中泛起一阵莫名的安慰。
妻儿睡下了,他便是苦些累些也无妨。
可看着院子里那口被他用木板封住的井,还是忍不住一激灵。
郑屠强忍着恐惧越过去,到了屋内才慢慢放下心,挨着床便睡了过去。
时至半夜,郑屠越发觉得口渴。
迷糊中摸到了床头的碗,
下意识接过来就灌进了嘴里。
里头放了些别的东西,应该是媳妇晚上熬的玉米粥没摘净,剩下的点玉米须子。
水也好,粥也罢。
对他而言都能解渴。
只是他咀嚼了半天,这须子不仅嚼不断,甚至还慢慢在他嘴里搅合成了一团,
郑屠终于察觉到不对劲。
他点上蜡烛,终于看清了,酒气散了一大半,面色唰地变成了一片惨白。
一股寒气整个包住了他。
那碗粥里掺着的,哪是什么玉米须子?
那是一团泡水久了,有些微微打卷的女人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