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坑坑洼洼的公路
彭明生进去半个小时，穿着一套新衣服，新凉鞋走了出来。
还戴着一副墨镜，把另外一副墨镜递给哥哥。
“这么大的太阳，路上灰尘又大，戴副墨镜骑单车，可以保护眼睛。”
明远说他：“口袋有一点钱你心里就会做怪，你怎么不买一顶草帽？”
“草帽就不用了，家里种田的反正早晒黑了，再晒也黑不到那里去。
对了，你很快要当干部了，要注意形象，可以买顶草帽戴。”
明远交待他看好两辆单车，自己进了服装店。
挑选了两套的确良布的衣服，也买了一双凉鞋。
夏天的衣服也不贵。
他走到外面看见彭明生正悠闲地啃食着一个香瓜。
看见他出来，顺手把香瓜一掰两半，另一半递给哥。
“刚才恰好有一个卖香瓜的经过，所以我买了几个，也不贵才三毛钱。”
明远知道他从小是这个禀性，一时半会也不可能马上可以改正过来。
他接过来啃食了几口。
特别地甜。
对面一间杂货店，他说：“去买一些锅碗瓢盆和灶，我现在分到一套公寓，还有一个厨房，可以自己煮饭炒菜吃。”
明生问：“一套公寓？有多少个房间？”
“两个房间，一个厨房，本来那些双职工结婚了才有资格住这房。”
“太好了，另外一个房间也可以加一张床，以后我去你那里也有地方住，省得跟你挤一张床。”
“你一身牛皮癣，我还嫌你脏呢。”
两人买了锅、碗筷以及其他一些厨具用品，特意买了一个电饭煲。
绑在明远单车后座。
明生又提出：“哥，到午饭时间了，去饭店炒两个菜，吃饱饭再骑车去祁山垅矿吧？”
明远骂他：“叫化子进城，你还想吃大餐，想得美。
余都饭店有几个舔盘子的，客人吃剩下的，一走马上就过去，什么菜都有，你怎么不去？”
明生拍拍口袋：“我有钱，我至于去舔别人吃剩的空盘子么？”
“口袋有一百块就自认为是有钱人了，你这种想法，跟那几个舔盘子的人有什么区别？”
“唉，不吃饭总要吃点其他的吧，你说吃什么，今天我请客。”
“找个饮食店要碗粉就行。”
“行，没问题，叫老板要两个大碗的肉粉，再加二个煮鸡蛋。”
两人在路边找到一间饮食店，点了两碗粉。
明生让老板在他吃的米粉内多加一点辣椒。
“辣椒要够辣才有味。”
明远说他：“难怪你的牛皮癣好不了，就是因为你不忌嘴。”
明生装聋作哑，开始埋头吃起煮米粉来。
吃得一身都是汗。
十几分钟，两人各自骑单车离开。
明远让明生在前面走，他在后面跟。
见他碰见有大货车迎面驶来时，单车摇晃摆动，他叫道：“你尽量靠边骑就行，不要摆来摆去，觉得路不够宽，不敢走，你干脆刹车停住，让货车走过以后再走。”
他是新手，遇到紧急情况还是有点心慌意乱，有几次好在刹住了车，不然单车钻到人家车轮下去了。
货车司机紧急刹车，探头出来骂他：“你神经病呀，怎么骑车的，不会骑不要来路上害人。”
有几个大长坡，明远怕他刹不住车出事故，干脆让他下来推着走。
摔了一跤，手掌上擦破了，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灰尘说：“没事。”
好在新买的餐具没有绑他单车后座。
农村孩子就是皮实。
到了和风水泥厂，已经是一半路程。
在水泥厂区域范围内，连整个天空都是灰蒙蒙的，公路上积压了几寸厚的灰尘。
遇上一辆货车经过，公路几米范围内睁眼都看不见东西。
路两边的大树叶子都长不出来，只剩光秃秃的树干。
周围村舍瓦顶上落了一层灰黑的水泥灰。
水泥厂几个大烟杆，二十四小时不停地吐着白烟。
明生此时终于熟练掌握了骑单车的操作要领，他刹车降下了车速，等哥哥驶近，他指着水泥厂大门口，一个穿蓝色工作服中年男说：“那个不是常福叔么？”
“是他。”
明远骑车到彭常福身边，叫了一声常福叔。
明生也叫了一声。
彭常福转身看见两个堂侄，有点意外。
“你们两兄弟都买了单车？
这是去祁山垅矿？
明生你去你哥那里做什么？”
这年头一般家庭有一辆自行车算是家境不错了，他家竟然有二辆。
明远告诉他：这几天请病假，回了一次家，现在赶回去上班。
明生去捡废旧卖，省得他天天在家闲得无聊。
彭常福点头：“这么大了是要去外面找点事做。”
他问明生：“想不想来水泥厂做临时工？一个月35元工资，每天八小时。想的话，我去帮你问厂里办公室主任。”
明生摇手说：“不用，我去祁山垅矿收废品，日子过得还更舒畅自在。”
彭常福问他们两兄弟：“要不要去我宿舍，吃过晚饭再回祁山垅矿？”
明生想答应，给明远谢绝了。
“不了，吃过晚饭天黑不好走。”
从水泥厂到祁山垅矿还有20公里路，凭明生半吊子骑单车的水平，大概要骑二个小时。
到了祁山垅镇买点大米，买点青菜，可以自己开火煮饭炒菜。
公路上没有货车经过的时候，他可以和明生一起并排骑着走。
明生对他说：“你说常福叔辛苦一辈子，到头来给别人养了孩子，有什么意义？”
“你不要胡说八道，丰香婶听见了一定撕烂你的嘴。”
“我胡说八道？这事全村人都知道。
他两个女儿是他的种，至于两个儿子都是李红贵的种。
那个小儿子彭明华跟那个李红贵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现在准备建房子，跟李红贵建在两隔壁，成为一家人了。
我们彭屋人的脸都给他丢光了……”
他说：“这事明保哥知道，不信你去问他。”
明远说：“关我屁事，我管人家的闲事干嘛。”
不要说是同族的堂叔，就算是亲叔又怎样？
四叔彭德余为了赶走他家，建房时把中间一扇墙，连在一起的瓦揭掉，造成下雨时他家里成了泽国。
欺负他家几个小孩还小，彭德华在祁山垅矿上班。
回家打了几架，最后还是彭德华赔偿医药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