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我只是饿了
终于来了吗？！
庄舟猛地抬头，眸子中神采奕奕地看向声音发源处。
好吧虽然他也知道这样子说不太道德……
但是，以他阅览上百部惊悚电影，数十本恐怖小说，玩过几十部诡异向游戏的经验来看，当主角独处，或者环境相当安静的时候，就意味着在风平浪静之下必然有一场暴风雨在酝酿！
说实话，庄舟就等着呢！
面前，一个男人双手紧紧地抱住头，口中发出痛苦的嚎叫，从座位上猛地滑落在地上，随着公交车的行驶，像块坚硬的巨石般在车厢内发出哐哐哐的撞击声！
公交车内所剩无几的人们发出此起彼伏的惊呼，庄舟紧紧地盯着那骤然发狂的男人，看着一部手机从他手中落下，那部手机相当破旧了，屏幕有些碎裂，画面正在播放，自其中传出一个清朗的男声：
“那么，我们今天关于天启中文网北斗推荐书目的拆书评书活动就到这里结束了，本小牛马诚心恳求读者老爷们点点关注，最后，再向各位倾情推荐‘大只’大大的作品《怪谈》。”
庄舟看得真切，在那有些晃动的屏幕上，正放着电脑版的某本书的界面，而那被标红的“门楠”两字，像是淌着血般扎入他的双眼之中。
庄舟：“？”
嘶。
他有些心虚地吸了口凉气，一个相当荒谬但又是最贴合实际的念头在脑海中浮现了出来：大概，也许，可能……这家伙这幅样子，是看我的小说看的？
“不至于吧……？”
庄舟极力驱赶这个出现在自己脑海当中相当不切实际的念头，摇了摇头，“我一个破写小说的，哪里有这种本事，还能模因污染呢……”
然而，那男人像是诚心跟庄舟作对似的，有些昏暗的车厢内也能看见他嘴里溢出的白沫，即使上下牙关紧紧咬住，涎水却也止不住地从口中溢出、滴落，像是见到了什么饕餮盛宴，近乎癫狂地想要饱餐一顿。
自长久的惊呼和微微的恐慌之中，自喉中，男人发出压抑的低吼：“我，我没有想要吃他！！是，是他故意的！他故意陷害我，他故意把自己的肠子和内脏……塞，塞进里面去的！我没……别抓我回去！！”
听着这再熟悉不过的话语，庄舟原本还存有侥幸的念头顿时化作了飞灰。
一颗心顿时沉入了谷底。
男人说的，其实是自己在第三章里面写的内容——
在前三章之中，门楠将从一个精神病院转移向另一个精神病院，作为一个十几年来从不承认自己有病的病人，这个过程自然是一个相当好的逃亡机会。
门楠因为原本在病院中的些许暴力举动而被绑在束缚皮衣下，但在颠簸的车厢之中，他猛一发狠，抬起后脑勺用力撞击床架，强行磕断了一颗摇摇欲坠的牙齿！
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门楠将断齿吐到自己的胸口前，随着胸口的上下起伏波动和对肚腹有意识地臌胀收缩和身体的微微偏侧，令断齿得以落入自己掌心之中！
然后，是长达五小时的剐蹭！
将束缚自己的皮衣——因为暴力的并不严重和外貌体态的孱弱削瘦，皮衣和束缚带相对纤细，从柔韧的外皮到纤维，以无比的耐心和细心得以迎来最后的胜利。
挣脱束缚之后，他又从床架上掰断一根铁丝，通过从精神病院中的‘家人’们处学得的开锁技巧，插入，开门，在小心翼翼的动作之下，偌大的车门竟然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然后，跳车！
是的，门楠生生在奔驰的车辆中跳下车去！
几近昏迷的剧痛，遍布双腿的刮伤，但是门楠用断齿狠狠捅入自己的掌心，强迫自己站起，跌跌撞撞地向远离公路的一条小巷中闯去，迷迷糊糊之中，看到有人站在自己面前，手中的托盘盛放着面包，牛奶，还有各种各样的食物，气味喷香。
于是，门楠大快朵颐。
肚子被填满之后，他迷茫地看着脚下，尸体肚腹空空。
而眼前男人口中的嚎叫，就是门楠被人抓住之后的挣扎和辩解！
自己亲手码字时亲口骂出来的，庄舟再熟悉不过！
“嗬，嗬。”
男人口中发出喘息，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庄舟竟然能闻得到他口中扑鼻的血腥味。车子骤然慢了下来，急刹，男人从地面上摇摇晃晃地起身，扑向司机所在！
司机回头，猛地看见一张大脸正贴在自己面前的玻璃上！
血盆大口怒张，头一遍遍地砸着玻璃门，双目赤红充血！
司机口中发出惊恐的大叫，身体拼了命地往后缩去。所幸玻璃门比较坚硬，任凭那突然化身丧尸的男人如何大口啃咬，也只是颤动几下，除却被从口中乱喷开来的白沫溅得模糊，也没什么过大影响。
“救我！快救我！！”
司机发出惊恐的呼救，看着眼前的男人猛地发出嘶哑的吼叫！
“哐！”
清脆的一声裂响，司机的瞳孔顿时凝固。
收缩成针尖大小的瞳仁之前，不足几厘米的位置，正悬停着五根骨节凸起的苍白手指，将玻璃门生生戳穿出五个窟窿！玻璃碎片胡乱溅开，随着男人口中逐渐失去意识的一遍遍重复，手臂像是粗壮的尖刺那般悬停半空，与司机的头颅近在咫尺！
方向盘在剧烈打转，轮胎在路面上摩擦的声音尖锐刺耳，偌大的车身在无人控制的情况下像是喝醉了酒般胡乱前行，迎面开来了一辆辆小型的轿车和鸣笛声，雪亮的车灯映亮了一张张惊恐的脸孔。
危险几乎就在眼前，相当反常的，司机那原先无比恐惧的心竟然渐渐地平复下来，有些颤抖的手指从口袋中掏出手机，为了保证驾驶过程中不受打扰，手机都是关机的。
指头按在开机键上，骨节泛白，显然已经用尽了所有力气。
司机抬头，看向仅隔着自己一个玻璃门的那个男人。
男人瞳孔涣散，容貌痛苦地紧缩在一起，然而手臂又固执前伸，几乎快要撞破玻璃门，将尖刺般的手指靠近司机，只待短短的几厘米，司机就要避无可避。
司机开口了。
对着那个同自己一样黢黑的脸庞，两鬓有些斑白的男人，
司机笑了，恳求他说：
“请多再给我几分钟，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