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好想成为人类啊（签约了！）
“姓名？”
“哈？”
“性别？”
“你想干啥？”
“年龄？”
女子终于不耐烦了，她画着精致的装扮，对着一位身着燕尾服，青瞳中勾勒着圆圈的青年冷声说，“你长的帅气，我可以忍你几回，但你问我年龄是什么意思？”
“爱买买，不买滚。”
黄昏的流日穿透云层，打在一堆乱七八糟的产品上，发出朦胧的光。
西摩翻捡着摊位上的假冒伪劣产品，轻笑一声，“别急嘛，你这东西保真吗？”
那位女子面不改色，“保真，怎么不保真，我能卖你三流货色啊？”
他随手拿起一个舞衣的八音盒，递给塞西莉娅。
塞西莉娅检视着八音盒，随后摇摇头，显然不是真货。
好嘛，连个偶像都是赝品。
西摩苦笑不得，拍拍手掌，单刀直入。
“你是异端吧？”
女子的脸色变了，“怎么可能？”
她的手指不自觉交叉着，眼神紧张的闪动起来。
“别急，你是人类也好。”
西摩淡淡回应着，“耳朵发尖，所以带着宽帽来遮掩；身体纤细，却故意穿着臃肿；瞳色青绿，所以装扮精致，让人误以为带着美瞳，这一切都符合【天精】的外貌。而更重要的是…”
他一脸肃穆，眼神中甚至流露着一丝兴奋，“圣偶学院已经查出了你的身份，而我将代为传达指令。审判官即将来到朝圣地，不想死的便尽快离开，不想走的由我驱赶，驱赶不走那就别怪我动用暴力。”
那名天精眼神发慌，声音颤抖，喏喏点头。
“还有，你有多了解舞衣？”
女子点头，又用力摇头，“我知道，但我没见过。”
她指着那个八音盒说道，“那是我想象舞衣的相貌自己雕刻的，但是没有效果。”
塞西莉娅提醒着女子，“以后不要这样做，有的时候，心血来潮也会招来祸事。”
仪式可不会因为碰巧而停止运行，这个世界有不少人因为好奇，所以坠入了被偶像掠夺的深渊。单单是塞西莉娅知道的，便有莫名其妙爆炸而死的、认为水有剧毒所以渴死的、想要有邪神手办召唤骑士结果被一刀斩死的之类。
西摩紧接着塞西莉娅的话语，“如果你还遇到过其他在朝圣地的异端，记得通知他们，否则审判官的圣光术落下，所有人都将被焚烧而死。”
女子慌忙的收拾着杂货，表示自己知道了。
待女子连滚带爬的走后，西摩疲惫的叹了口气。
这是最后一封档案。新的一天里，他与塞西莉娅不断处理着希娜所交付的档案。
而当他与塞西莉娅不断调查访问，判断异种时，他也再次认识到希娜的能力。
短短数十份疑案中，有将近八成是真正的异端，而余下两成，也是各类地痞流氓，阴狠角色。
不过也有可能是圣偶学校一直在持续关注着朝圣地，所以资料才会这么详细，毕竟异端审查时有发生，需得细细提防。
而在与异端接触的过程中，他也渐渐明悟【偶像舞衣】究竟占据着何等位置。祂是古老的传说，是光是电是神话，是唯一的希望。他们为此心甘情愿，变成人类的渴望让他们宁愿让舞衣慢慢寄生，变成雕塑。
塞西莉娅看着圆月，忽然说，“三天后是我父亲的生日。”
“如果估算不错，审判官差不多要来了。”西摩提醒。
“你知道吗？”她充耳不闻，“我并非不死，只是现在的塞西莉娅，只是一具人偶罢了。”
“那你的本体…”
“没有本体，这是一种病”，她打断了西摩的话语，神色有些哀伤，“就像是接受偶衣之后索取代价一般，我信了一尊邪神，祂会将我变成一具没有思想的人偶，如同丝线一般操控。”
西摩看着她，心情不由有些沉重，可塞西莉娅话锋一转。
“当然，这只是在骗你，吓到了吧？”塞西莉娅的声音似乎有点得意，“这是对你说我是不老不死的魔女的回应。”
西摩看着塞西莉娅，眼神依旧怜悯。
“你…不会认为我现在在说谎吧？”塞西莉娅有点不确定的看向西摩。
“节哀顺变，我会为你立一座墓碑的。”
“喂，我是说真的，不对，我是说这些话是假的！”她有些急躁，拿胳膊戳着西摩。
“我的真身现在在莱德呢，每天晚上安眠时，我就会在莱德畅游在游戏的激情战场里。”
“整天不睡觉？”西摩躲开一些，一脸诧异。
“睡什么？我现在就是在休眠啊。”塞西莉娅有些得意，“怎么样，厉害吧？”
我看是你的网瘾厉害。
西摩暗暗吐槽着，眉头渐渐舒展。
“这么说，你的这个人偶是可以拆卸的？”
塞西莉娅点头，“【试作机器人家庭版1.0】虽然没有表情，但可动性很好，连接网络也不错。”
她随手用力一拧，就把左臂拆卸下来，那关节截面圆滑，没有任何嵌合结构，然后塞西莉娅将手臂往截面一贴，随后便完整无缺。
西摩开始鼓掌，精彩绝伦！
塞西莉娅有些不好意思，“我都偏题了。”
“我的意思是，唔，那天你能陪我去教堂吗？”
微风不燥，黄昏正好。
塞西莉娅向西摩发出邀约。
……
“这是艺术…”
裸男艺术家眼神发直，死死盯着一座洁白的雕塑。
他忽然反应过来，“等等，你再说一遍？”
校长无奈的挠着光头，“我说，这件雕塑是西摩拿过来进行检测的，你们教授去哪了。”
天文学瞎子认真打磨着镜片，而神学疯子则陪在他身边，安静看着他做事，一片和谐。
“他们三个教授正在研究那块破结晶呢，没功夫再帮你。”裸男艺术家双手不停抽动，如一条条灵巧的蛇，“他这雕塑不行，人工斧凿痕迹太重，肌肉纹理不自然，人物放大太过刻意，甚至连面部刻画都没有。”
他克制着自己的双手，一边摇头一边叹气，“要不让我来给它增色增色，不多，两个月就好，两个月就好。”裸男艺术家暗暗下定决心，等拿到雕像后立马退学逃跑。
校长白着眼，有种遇到流氓的感觉。就那种说话时眼神飘忽，随意应付，一想到什么解释方法和套路神色就正经起来，甚至将自己都给洗脑的那种骗子。
在你这里留两个月？那我还能把这座雕塑要回来吗？以裸男的性格，校长丝毫不怀疑他会把雕像吃干舔净，并一脸正气的表示接受惩罚。
“这尊雕像其实是一具尸体，形成原因则是信仰邪神。”校长解释道，“西摩希望通过分析雕像来寻找一些有用的线索。”
“人体好啊，人体真是太美了”裸男艺术家有些狂热，他的手指开始在雕像上摩挲，“虽然没有面容和性状，但是这个顺序的纹理，这个骨盆形状，这个脂肪的分部，绝对是一位男性！”
很快，裸男摇头，“不对，这个手感，这个体型，充满了特意与修饰，这具身体太过不自然，仿佛根本没有掌握自己的身体。”
这是高手！校长瞬间对裸男艺术家充满敬佩，不愧是艺术家教授的学生。
看来，这位供奉着舞衣的男性，是一名渴望成为人类的异端啊。
裸男艺术家家伸出舌头，用力舔着雕塑，细细品味，“看着像陶瓷，触感像陶瓷，但这个味道绝对不是陶瓷。”
他点点头，又摇摇头，“是什么呢？”
裸男艺术家一丝不挂，开始绕着屋子思考，忽然，他眼睛一亮。
“用的是【沉香】！血肉，泥土与沉香混杂烧制！”
校长的眼神变了，“真的假的？”
裸男艺术家确信点头，“不会错，显然这是那尊偶衣要准备筑巨像了，它还未成神，灵魂与肉体仍然紧密相连！”
校长不停的踱步，当一个灵魂吸饱信仰之力，直至无法承受时，便会不断掉落碎屑。一个信仰者能产出沉香，证明着他所供奉的偶像灵肉已经圆满，灵魂开始升变。
而这个世界除了早已成神的各类偶像，已经很少出现新神了。
舞衣无疑是只在异端中流传不过数十年的神明，它又是如何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扶摇而上，构筑巨像？
或许，我们小看了异端，也轻视了三重伟大忌惮异端的理由，校长思考着。
而裸男艺术家依然在打量雕塑，然后咧起嘴角，“好吧，这不是艺术品。”
他的表情开始不屑起来，“流水线的工艺品，对自己第一件雕塑的重复模仿，没有激情，只有世俗的想法，这不是我所认同的东西。”
在他喋喋不休自言自语时，校长已经悄然离去。
“这下倒是迅速，西摩肯定会大大赞扬我的。”校长的头颅油光一闪，信心十足。
而劳累一天的西摩师傅来到出租房，不禁打了个哈欠。
然后便瞧见家门口蹲着一位面容惆怅的大叔。
这位大叔头发几乎要盖住眼睛，他的胡茬杂乱无章，衣服破烂，缝缝补补，到处是颜色各异的补丁，与朝圣地格格不入。
而他一看到西摩，便像流浪狗遇见主人一般凑了过来。
“帮帮我啊，西摩先生。”
那位流浪汉哭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