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杀死那头异种（欢迎各位！）
西摩的目光在人群中逡巡着，怀表在手腕上高悬，指针不断转动。
他看着的每一双眼睛，都有可能是一头择人而噬的狰狞异种。
异种们会根据需求变化自己的身份与背景，一个男人若在昏暗的角落见到女郎，便要小心被吃干抹净。
一个稚童不仅要提防卖糖果的大叔，还要提防美食家的盛宴。
异种们无法停止渴望，一个人的灵魂越丰满，肉体越丰腴，便越能引来他们的虎视眈眈。
这群恶心的生物就这样藏在阴影中，舔舐着自己肮脏的皮囊。
腐臭流脓的恶意从空洞的灵魂中散发出来，分明一闻便知。
西摩将眼神慢慢收回，行李箱放在地上。
“现在让我们把书打开，翻到第一页。”
他扫视一眼课本，发现自己全然没有印象，但仍然镇定自若的接着讲下去。
如何水一节课，西摩自信自己是专业的。在偶像世界不停四处奔波时，他可没少见一些名牌讲师，先是收取费用，然后嘴里开始吐海。
第一步，自我介绍，第二步，询问新学期新迹象，第三步，侃天说地吹牛皮，完毕！
可是如今既然有异种在旁，那便只能简单从简，便宜行事了。
“偶像是近年来发展的新兴学科，自罗杰斯福发表研究以来…”
昏昏欲睡的念经声响起，不少男生禁不住折磨，变得睡眼惺忪起来，还有一些女生依旧目不转睛，盯着西摩发呆。
那么有同学就要问了，教授教授，该如何将异种找出呢？
作为尤大封为的异种处理专家，西摩对此时有着独到的见解。
当然是要靠挂臂（怀表）。
但为了防止异种暴起伤人，和维护在同学眼中亲切和蔼的模样，他决定少一些血腥，多一点快乐。
他停下喋喋不休的话语，随后拍了拍掌。
“好了大家，难得是新学期的第一堂课，我们来讲点有趣的事吧？”
西摩将双手合十，微笑道，“你们听说过【恶主】吗？”
窸窣的声音在底下响起，大家议论纷纷，眼神中流露出小心翼翼的兴奋。
还有一些表情板正的预备教士沉着脸，却一个个都竖起了招风耳。
在这里？圣教与偶像研究院，去讲一个有可能亵渎三重伟大教会的传说？
“相传恶主的出生暂不可考，有人说，他是来自地狱的魔鬼，要在人间发起灾祸；有人说，他是三重伟大的使者，来给教会审判；还有人说，【晖城之乱】只是谎言，恶主根本不存在。”
西摩拉长语调，宛若谆谆欺诲的老猴子，编制着自己熟悉的故事。
“恶主的实力并不强大，但他却被命运眷顾，没有人能够杀死他。
据小道消息，他之所以不会死亡，是因为供奉着邪神，而他与邪神力量之间的交流…”
西摩高高举起缠绕在手腕的怀表。
“就是通过一块怀表实现的。”
“相传，这块怀表可以判断人的种类，还可以强化恶主本身的力量。”
一个鼻梁歪歪扭扭，衣着华美，戴着绸帽的学生忽然举手，大声道，“教授，下一句是不是先到先得，第二块半价。”
“有个表商甚至告诉我这块怀表能定格时间，预知未来呢。”
另一个斜着眼睛，贼眉鼠眼的猥琐学生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怀表，心疼不已，“花了我不少钱呢。”
人群中爆发出哄笑声，那个学生得意洋洋的和斜眼睛对视一眼，随后开始你推我搡起来。
好，我记住你们两个了，异种就在你们之间，给我等着。
西摩望着这一幕，看似有些怀念的笑了。
他打开表盖，露出里面精美如眼的指针来。
那刻表中没有数字，唯有三个孤零零的圆环。时针，分针，秒针同时不规则的转圈，在三重圆环上循环往复，周而不始。
西摩走下讲台，循着分针向着角落走去，那股满溢的恶臭越发浓厚。
后排靠窗的座位坐着三个人，分别是歪鼻梁，斜眼睛，还有一位精致到毫无生气的棕发少女。
他内心已经锁定嫌疑人，便是这名少女。
这就好比是水饺，蒸饺，后面突然来了个巧克力奶油草莓饺一样违和。
而更准确的说法则是：她就像侦探小说中的小黑一样显眼。
你开什么车，我开什么车啊？怪不得路上堵。
不过，分针慢慢旋转，却没有选择那位少女。他淡然点头，随即又理解了怀表的做法。
我就说嘛，这么美丽动人的女孩怎么会是异种呢？但他还是下意识远离了少女，脚步一旋，转到别处。
“凭借这块怀表和无规律的杀人，恶主的屠刀下有着无数条亡魂，从此他成为传说，每当遇到未知杀人案，就有人说是恶主做的。”
“撞断天壁山，异种泛滥…建邪神偶像，万人朝拜…”
歪鼻梁唱着《恶主干了那些坏事》，随即嗤道，“得了吧，什么神的表的，长这么大我还就不信这些的。”
斜眼睛没有说话，他眼神发直，慢慢盯着走近的西摩。
“这么说…”西摩不紧不慢，在行李箱夹层里取出一把寒光森森的柳叶刀，“还有人不知道什么是【偶像】，也不知道什么是【异种】？”
怀表的分针忽然倒扭，旋到歪鼻梁旁边。
“那是什么？搞笑组合吗？”歪鼻梁看见西摩靠近到他身边，身体下意识哆嗦一下，有些紧张。
寒光一闪而逝，柳叶刀精准插进“斜眼睛”的咽喉，蓝色的血液四溅，随后将它狠狠钉在后桌上。
“我喜欢很多武器，而柳叶刀是其七。精准，优雅，轻便，打从心底让人一寒，如同看不见形体的鬼，也远比鬼致命。”
无论是直旋还是飞旋，柳叶都如在风暴中起舞一般，摇曳着转瞬即逝的寒光，这样扣人心弦，使人迷醉。
歪鼻梁脑中一片空白，他正要放生尖叫，其身旁便有更尖利更密集的啸声响起，宛如夜叉索魂。
“新来的教授杀人啦！”
整个教室乱做一团，还有些人受过类似的教育，也留足了底气。
而那个人偶女孩仍然停留在座位上，皱着眉头凝视着“斜眼睛”，渐生出一股明悟来。
“这就是早八吗？我还要给神学老师代一堂神秘学。”
有一说一，没别的意思，工资能不能领两份啊？
他仔细想了想，又不得不承认道，“似乎也有我欲除之后快的原因。”
那斜眼睛的尸身颤抖着，从手臂迸开一堆群魔乱舞的触手，海腥味弥漫在整个教室，腐烂的气息扩充着，弥漫着衰朽的味道。
怪物！这竟然是一头怪物！
“这就是异种啊”，他大笑着，为自己的猎杀感到一丝欣喜。
“奇形怪状，伪装得却人模狗样。”他将海妖从桌前扯断，一部分洒落地上，被他狠狠用脚尖碾磨着。
“而人类为了对抗这些生物，就须得从【偶像】中获取力量。而最强大的偶像，便是【三重伟大】。”他取回柳叶刀，擦拭着刀身的蓝色体液。
“这就是圣教与偶像研究院建立的原因之一。”
西摩一边侃侃而谈，一边迈着步子回到讲台，用眼睛瞥一眼课本上的文字。
“从人类的第一个信仰的萌芽开始，到蛮荒时代的无数信仰产生…唯有三重伟大的信仰最能惠及我们，是三重伟大选择了我们，而不是我们选择了三重伟大。”
他讲着毫无意义的水货和颂词，绞尽脑汁，照本宣科，终于七拐八拐，再次拐到了偶学上。
“但是研究偶学的历史变迁仍然对我们来说有着重要的价值…”
下课铃声便在此时响起，西摩轻松吐了一口气，“下课！”
随即他拿起行李箱，丝毫不拖泥带水的离开了教室。
歪鼻梁一脸难堪的站在地上，坐也不是，走也不是。
……这个桌子还能要吗？
以及学校有没有保洁啊？
塞西莉娅坐在流着蓝色血迹的桌子前，眼球终于动了动。
“【偶像】…”
她呢喃着，看向自己的挂坠，一个残旧古朴，无头无心的小巧雕像就那样摇曳着，随风微微摆动。
她用手拢了拢头发，不禁回想起西摩的偶学第一课。
有点水…但还有点有趣？冰凉的唇齿微启，她摇了摇头，不再多想。
圣偶学院的课间很长，有整整半个小时。而在这短短半个小时内，有关新任偶学教授的传奇事迹便被传至整个学院。
新生们把西摩吹得天花乱坠，有人说他是冷酷无情的杀人魔；
有人说他曾是来自某个神秘学院的屠龙少年；
甚至有人说他是神灵的化身，拥有辨别奸邪的力量。
“你说有没有可能，他就是恶主呢？”歪鼻梁喃喃自语，不禁对西摩有些畏惧。
歪鼻梁又转念一想，西摩可能是恶主，但恶主是西摩又不太可能。
要知道恶主本身不仅是传奇，是造成晖城之乱后从容逃离的元凶，在教会全方位、多层次、宽领域的通缉他时，又怎么会大摇大摆走近被教皇直辖的圣偶学院呢？
再说，恶主的名声并不怎么好，他杀了很多对贫民都不错的人类，难道说这些人全都是恶人，都是异种？
时间悄悄流逝着，办公室窗口的树影渐渐缩短。
此时的【著名怀表代言人·晖城之乱始作俑者·恶人的救世主】西摩则苦恼不已，正翻来覆去找着行李箱，把夹层掀烂了都没什么线索。
“让我来这里寻找目标，却不告诉我要做什么。”他有些困扰的蹲坐在旁边，不断挠着头发。
自从被尤大从晖城之乱救出，他便流浪各地，一直开展着狩猎异种的行动。
凭借着【读档】与【存档】的轮回之力，不断磨砺自己的武艺，为复仇拼尽全力。
而那位救命懒人，不对，救命恩人寄来信件，说是紧急情况需要配合，还说什么这是我一生一次的请求。于是，他便为了朋友不远万里赶来。
可是那家伙竟然长年混迹在烟花柳巷，抛下一个行李箱和学校教师证明便消失不见。不仅如此，行李箱中除了几把轻巧的武器外，还有不少粉红雨伞和婴儿纸尿裤。
这是什么路数？我是那么随便的人吗？
气死偶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