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求饶
想到这点,江微迷糊的脑袋生出窃喜。
他是天上月、池中莲,是信徒们心中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他的衣服、头发乃至整个人永远那样的洁白无瑕,而现在呢?
他的衣服脏掉了。
哼!谁让他笑话她?他应该自我谴责,不要长那么高才对。
蓦地,她走丢的理智回到了脑子里。
她的老天哦,她怎能对大魔头如此放肆!
江微不安地躺在大祭司的怀里,一股松木燃烧的淡香传进她鼻中,暖暖的,好闻到令人上瘾。
大风吹得衣服猎猎作响,大祭司有力的臂膀牢牢地抱住她,把她原本冰凉的体温赶跑了,顺带赶跑了外面的狂风暴雨。有他在,头顶的伞都多余了。
风还在吹,江微胃里那股不舒服的感觉又上来了,脑袋也晕乎乎的。
她迷瞪地想,大祭司这个人,不仅本人危险,喜欢他也是一件危险的事。瞧把她脑袋热得,都要烫坏了。
后来发生的事,都是仆人告诉她的。
仆人说,她还没进正殿就晕过去了,大祭司着急忙慌地去找医生,一量体温才知道,她发烧了,烧到三十九度五。
大祭司会着急忙慌地为她找医生?江微不信!
他不砍掉她脑袋算善良了。
一听就是仆人的谎言!
也没准是大祭司在外人做戏呢~她到底是明面上的圣雌,他作为她的“贤内助”,自然要在他人面前装作一副礼遇她的模样。
回忆起她晕过去之前,在他衣服上做的好事,江微的天又塌了。
老天!她真是烧迷糊了。大祭司要是发现,估计要罚她帮他洗一辈子衣服。
至于她在门口听到的那句话嘛。
大祭司进神殿是为了延寿?根本无稽之谈!大祭司看着还那么年轻,怎么可能就要死了呢?再说,神殿哪有什么能帮他延长寿命的东西?疗愈之力既不能治疗伤患,又不能治愈病患,咋可能用来延寿。
大祭司的妹妹显然在瞎说。
不过她这一病,昏迷了两天,倒是避开了昨天周一的祈福典礼,暂时没有身份暴露的危险了。
江微高兴地深吸一口气,冷空气冲进喉腔,引得嗓子发痒。
她捂着胸口,在床上大力地咳,余光瞥到一个银色的东西从半掩的门口钻了进来,不一会儿,银狼就爬到她床头柜上了。
江微好了点儿,抱起它,在它软乎乎的肚皮上蹭了蹭。
“还是你最关心我啦~”
“圣雌说这话,我哥哥可要伤心啦,你昏迷的时候,他抱你进圣雌殿,又为你忙前忙后的,最后因为来晚了,被一只狼取代了你心中最关心你的位置。我真是太为他不值了。”
江微抬起头。
大祭司穿着一身天蓝色的祭祀常服,常服衣边和祭司服一样,用金线绣有花纹。鱼茜身穿一件浅绿色的连衣裙,和穿着素白衣物的鱼汐跟在他身后,刚才的话是鱼茜说的。
她一面说,一面做了个捶胸口的手势。
等到大祭司进了门,鱼茜冲江微俏皮一笑,合上门。
江微怕大祭司提起她做的好事,松开银狼,缩着脖子。
“祭司大人怎么来了?”
银狼离了她的怀抱,跳下床,借半开的窗户离开房间。
“要奖励。”
大祭司边走边说,语气平静不似作假,要不是江微窥到他眼底戏谑的光,还真要信了他的鬼话。
好哇!堂堂大祭司也会唬人,她才不上当。
“啥?”江微装作一副惊讶的模样。
大祭司总不至于厚脸皮到再说一次,江微心中颇为得意,可算让她逮着大祭司的弱点了~
“我认为妹妹说的在理,为一个假圣雌忙前跑后,实在不值,所以我得要点奖励。”他皱着眉,声音轻轻的,像是受了天大委屈。
他的话如平地一声雷,彻底崩坏他在江微心中坚不可摧的形象。
江微瞪大眼睛看着他。
他怎会如此恬不知耻!
他把她抓来当圣雌,又为了维护自身良好形象,为她奔波,咋就变成她的锅了?
若非怕他心情不好,拿她开刀。以她这脾气,定要好好和他理论理论。
眼下,江微深吸一口气,在心中默念好几遍大魔头杀人不眨眼后,继续饰演她良善无害的角色。
“大祭司要啥奖励?”
江微被窝下的手用力抓紧床单,面上低垂着头,声音怯懦无比,酷似一朵柔弱可欺的小白花。
“我最近的衣服总洗不干净,想要圣雌亲自帮我洗洗。”
“你……”
江微急得大力咳嗽起来,咳得她嗓子火辣辣地疼,脑袋涨涨的,而那个罪魁祸首找了把椅子,安稳地坐在那儿呢!
简直不要太气人!
江微好不容易平息下来,大祭司竟说:
“看来圣雌听到这个消息,高兴坏了,既然如此,那我就成人之美,把我这一年的脏衣服都托付给圣雌吧,想必圣雌一定会把每一件衣服都洗的干干净……”
“你做梦!”
江微气急败坏,什么也顾不上了。
“你在外做戏给信徒看,做戏做累了,找信徒要报酬,找我干嘛!”
大祭司并不作答。
他嘴角噙笑,视线从被窝上她那双握拳的小手,滑到她洁净的象牙白睡裙的衣领,再隔空对上江微的视线。
他眼睛天蓝纯粹,就像佛陀在打量浩渺的大海,或要普渡歹徒时的眼光。
被这种眼光看着,江微的满腔怒火显得十分孩子气。
她心有不甘,张嘴想骂点难听的话出来,就像她八岁时,面对大她十几岁抢她珠宝的叔叔那样。她既抢不回珠宝,口头上总要恶毒些,否则就要活活气死了。
大祭司却没抢她珠宝,恰恰相反,他还帮助了她。
可那是一年的脏衣裳呀!
哪家佛陀渡灾厄时,有这样的刑罚?不都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江微起身下床,光脚踩到地板上,在大祭司面前摊开生茧的手心,可怜巴巴地求饶。
“祭司大人,你特意带我出孤儿院,总不是让我来受苦的吧?我知道错了,下回不在你衣服上抹泥巴,你大人不记小人过,要不……饶我一回?”
江微贴近大祭司,软绵绵的胸脯压在他膝盖上,那长长的红睫毛小扇子似的,快速飞舞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