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雨季来临
2004年，7月20日。大雨。
苗大壮暑假在家已经一个月了。
志愿表没有填。苗大壮确定不去读大学。
苗老汉拗不过苗大壮，只能同意。
而如今，正好进入初伏。
雨就这样来了。而且哗啦啦的下个不停。
被关在院子里的鸭子，呱呱呱的大声叫着。
表达他们的喜悦。
只是苗老汉有些忧愁。
“刚进了伏天，就开始这么大的雨。
今年这个地，怕是还要被淹啊。”
苗家庄的地是整个让村最差的一片，地势比较洼。
地被淹是常有的事儿。
这就导致整个贫困村中，苗家庄更贫困。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苗大壮笑道：“没办法的爸。”
“你还笑得出来。”
苗老汉无奈的说道：“要是你去读书就好了。
这地，今年怕是又没有多少收成。
种地能有啥出息啊！”
“一切都看时间，我会证明种地是有出息的。”
苗大壮笑着说道。“而且更关键的就是即使种地没什么出息，在田间地头生活一辈子不也挺好吗？”
“你知不知道我们祖祖辈辈过的是什么日子？种着粮食，到时候吃不饱的也是我们。饥荒年代，家里都是吃树皮，啃草根的时候。城里的人还能吃上白面馍馍。”
苗老汉有些无奈的说道。
“从古至今都是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书读出来才能改变命运，现在的标语也是这么写的，知识改变命运，梦想成就未来。
你看哪一个种地的种出什么名堂来了，能吃饱肚子就不错了，最关键的是种地很辛苦，贫苦的日子你没过够吗？”
其实苗老汉说的是非常有道理的，很多农民辛辛苦苦一辈子，最后也不一定能有什么积蓄，到老了干不动活儿的时候，养老都成问题。
“就住这山卡拉里。虽然说咱们这儿没有山吧，但是这也算是偏远村落了。距离县城都要七八十公里。到市区要三四百里地，到省城要500里地。
即使有什么病，如果是急症的话根本就来不及抢救。
在这里生活每天都那么辛苦，吃不饱，穿不暖的，难道你就想着以后都这样吗？你自己如果说改变不了命运，以后留在城市里，至少能给你的下一代奠定一定的基础。说不定他就不用那么辛苦。”
苗老汉还是原来那个态度，他希望自己的儿子不管怎么样留在城市里。
“你现在说我留在城市里给下一代打基础，那你之前怎么不去城市里打工呢？
在千禧年之前机会也有很多，而且房价也是很便宜的。你为什么不去努力呢？”
苗大壮反问道。
“我没有什么技术，也没有什么特长，所以就只能在村里苦熬的过日子。
到时候赚了钱你去读书，改变你的命运就行了。
等我熬到一定年月，赚不动钱了，到时候一躺板板还是埋在地里。尘归尘土归土。
像我这样已经四五十岁的人很难改变自己的命运了，而你这样十七八岁正是闯的年纪。
你都不去尝试一下，就留在村里。种地我种了好多年了，你爷爷也种地，在往上的祖祖辈辈都是种地，没听说哪个种地的富裕了。”
“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我要证明给你看，我就是那个与众不同的人，我会带领着我们整个村子发家致富。
到时候带动整个农村农民的地位整体提升，如果不做出改变，那世世代代的农民永远是被压在最底层。”
苗大壮非常有理想，说的话呢也是铿锵有力。
看着儿子的眼神，苗老汉甚至觉得苗大壮有机会完成这样的宏图伟业。
但是他还是觉得希望渺茫。农民从来没有过过好日子。从他出生到现在为止，没听说过农民的日子过得好。
“既然你这么说，那你就先试试吧，但是一切都是像你说的两年，两年之内如果没有成果，你还是给我回去读书。”
苗老汉劝不动自己的儿子，但是他也不能忍受自己的儿子一直在家里种地。
他觉得自己虽然没什么见识，但是对土地还是很了解的，这么多年，从小到大，包括上一辈一直在地里干活，到现在也没听说种地种富裕了。
“你现在给我立个字据，如果两年之后你不能够让咱们家翻身，让整个村子看到你种地的希望。
我觉得你就赶紧给我回去复读，给我去考大学，不管是什么大学去念就好？
学一门手艺也能够让以后你有安身立命的本事，干啥不比种地强。”
苗老汉看这几次苗大壮把立字据当成一个手段，并且好像还有一定的效果。
也有样学样，让儿子立个字据。
“好，好，好，那就两年为期，如果到时候我能有所成绩，你就好好的享福就得了。”
苗大壮其实明白父亲所说的都是对的，种地种永远都是最底层。
虽然说是第一生产者，粮食是农民最先生产下来的，但是农民这个位置就决定了，他注定是翻不了身的。
无论是战争时期还是和平时期，农民都是付出很多的。
为了国家，为了社会的贡献都很大，但是他们的日子基本上也没有太多人关心。
以前叫农民伯伯。现在叫农民兄弟。未来就要叫农民工了。甚至也会可能被骂为臭要饭的。
苗大壮决心改变这样的一个事情。希望未来的农民不会被叫成臭要饭的。
“行，字据已经立好了，那我就收好，你要说话算话，作为男子汉大丈夫不能出尔反尔。”
苗老汉收起苗大壮的字据，并且逼着苗大壮摁了红手印儿。
“你放心吧，肯定是会做到的。”
大雨还在下。苗老汉一心忧愁的看着这些雨，如果这样持续下去，估计今年庄稼又惨了。
立好字据之后，他希望虽然蹉跎了岁月，还是能够让儿子改变自己的命运，毕竟读书确实很重要。
而且现在复读也是很正常的。
经过大概半天的下雨。大雨终于停了，变成了稀稀拉拉的小雨。
“我出去打鱼了，爸。从这个雨的情况来看，估计大河又开始涨水了。
说不定会把水库中的鱼冲出来，今天晚上我们吃点儿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