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放三人走也行,必须留下朱高煦!
表面上看,你徐辉祖确实是忠于朕了,毕竟坚定跟燕王作对嘛!
可实际上呢?
朕命徐增寿不得将朕的决定说出去,一转眼就被说出去了!这不是欺君么?
而且还是说给你徐辉祖听!然后你徐辉祖跑到朕的面前充好人,还妄图让朕信任你,这让朕怎么信任?
方师傅说的果然不错,大奸似忠,大诈似信!
你徐辉祖表忠心表的越刻意,朕偏偏便不信你!
伪君子!
心中如此想着。
朱允炆看向徐辉祖,眼神一下子便冷淡下来。
“魏国公这话是从何说起?朕什么时候说过要扣住朕的几个堂弟?他们是朕的血亲,是朕的四叔的孩子,朕没事扣住他们干什么?前些时日,本是太祖高皇帝的忌日,燕王身染沉疴,不能来此,方才让朕的几个堂弟代劳!”
说着。
朱允炆冷冷看着徐辉祖。
“朕何时说过要扣住这三人了?魏国公,在你眼中朕便是这般不顾念亲情的皇帝吗?”
徐辉祖闻言,整个人都懵住了。
他没想到,皇上在自己面前,竟然会这般说辞!
要知道。
在皇上和方孝儒、齐泰、黄子澄几人的操作之下,朝廷跟燕王之间的矛盾几乎已经公开化了!
一连削去四个藩王,谁不知道皇上最想针对的是谁?
可是,现在皇上就是站在自己面前睁着眼说瞎话!
竟然还表现出了一副叔侄和睦的戏码!
徐辉祖心中不禁困惑。
皇上突然演这么一出给自己看干什么?
自己可是从始至终都全心全意站在皇上这一边的!
随后,徐辉祖的心微微一颤。
他知道了。
皇上之所以对自己不说实话,只能证明,他没把自己当他的心腹!
甚至说,他压根就不信任自己!
这...
徐辉祖心中不禁委屈万分!
父亲的教导,他须臾不敢忘,也一直都在践行着父亲的教诲。
对皇上掏心掏肺、毫无保留,对朝廷尽忠职守、不计得失!
可是...
皇上怎么就是不相信自己呢?
朱允炆看着徐辉祖,见他怔怔望着自己,一语不发,不禁冷哼一声,道:“魏国公!我奉劝你一句,做人就要诚恳一点,老实一点!朕是天子,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不要耍一些小聪明,要把心思怎么为朝廷效力上!”
老实说。
朱允炆这话如果换做朱元璋来说,倒还情有可原。
毕竟在洪武年间是有锦衣卫存在的。
无论毛骧还是蒋瓛,两任锦衣卫大统领都将锦衣卫经营的无孔不入,那个时候朱元璋对朝野信息的掌控能力是空前强大的。
可是,洪武二十年的时候,朱元璋认为锦衣卫有滥用职权,依势作宠之态,亲手废了锦衣卫。
自那之后,虽然朝廷依然有密探、有谍报,乃至于各路官员的迷信作为信息渠道。
可跟锦衣卫还在的时候比起来,能力实在是相差太远了。
所以朱允炆所谓的“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更是牛皮吹上了天。
但是这番话落在徐辉祖耳中,就是实实在在的诛心之言了。
甚至徐辉祖都无法理解到底皇上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会认为自己不老实、不忠诚?
这天底下还有比自己更忠诚的人吗?
苦涩之下,徐辉祖猛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道:“陛下!臣自袭爵以来,一直以为朝廷效忠为己任!绝不敢有丝毫保留!还请陛下不要质疑臣的忠心!臣此次前来劝陛下,实实在在是出于肺腑之言!
那燕王朱棣,鹰视狼顾,在北方财雄势大,不是善于之辈,更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臣以为他纵无反心,也有反的可能和条件!如今燕王的三个嫡子都在应天,燕王投鼠忌器,不敢造次,可若是都放回去,那无异于纵虎归山,陛下还请三思啊!”
朱允炆听着徐辉祖的话,心中更觉厌烦。
他这些话自己便不知道么?
无非是跟兵部尚书齐泰的意见一致,陈词滥调罢了!
还是方先生国士无双,看的高远!
知道为朕的名声、朝廷的威望着想。跟这些大义相比,扣住朱高炽他们三人只是小利罢了,自己贵为天子,又岂能因小利而失大义?
真是荒唐!
不要说你徐辉祖是装腔作势来向朕表忠心来了。
便是你说的都是肺腑之言,那也是目光短浅之见,朕也绝不会用!
朱允炆摇头道:“魏国公!你的话不必再说,朕意已决,不日便会命燕王世子、高阳郡王、平阳郡王三人返回北平!”
徐辉祖听到朱允炆的话,一颗心几乎沉到了谷底!
这老三到底是给皇上灌了什么迷魂汤啊?
他竟然铁了心要纵虎归山!
徐辉祖再一想皇上对自己的态度,更加心如刀绞!
他几乎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仰视着朱允炆,苦苦哀求道:“陛下!若是陛下执意要将这三人放回去,臣也请陛下留住朱高煦!”
朱允炆闻言,皱眉看向徐辉祖,问道:“为何要独独留下朱高煦?”
徐辉祖叩首道:“陛下,朱高煦是臣的亲外甥!每次他来应天,臣都能见到他!
此子自幼天赋异禀,魁伟有力,是个绝世猛将的苗子,十五岁的时候,便能接连斗败我营中十几员大将!更有一身骑射本领,实在了得!
北方若有变,此人便是燕王的最大助力!为朝廷计,也不能轻易放他回北平!”
说着。
徐辉祖又苦口婆心道:“更何况,他非燕王世子,陛下只需说要留他在应天读书,天下人任是谁也不能说出个不字来!还请陛下三思!”
朱允炆听到这话,心中也犹豫了起来。
且不说这徐辉祖是何居心,如果朱高煦真的是个绝世猛将的苗子,那还真是不得不防!
想到这里,朱允炆点点头,道:“爱卿的话,朕知道了!你先退下吧,容朕再想想!”
徐辉祖深深叩首后,这才起身离开。
此时,大殿之外,凉风习习。
六月的应天,骄阳似火。
但徐辉祖却感受不到丝毫凉爽,通体只有止不住的寒冷...
皇上竟然跟自己离心离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