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乱局
数日后。
清晨。
林玙全身只着一件宽松短裈，于堂间习练炼体拳法。
他打得极慢极慢，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慢，然而行进之中，双腿如老树盘根，稳固得不可思议。
与此同时，一滴又一滴汗水从他毛孔中分泌出来，但转瞬就被极高的体温蒸发成热气飘散。
整个堂间宛若桑拿房一般云雾缭绕。
隐隐约约之间，可以看到他赤裸在外的皮肤通红如血。
曾经的赘肉早已不翼而飞，优美的肌肉线条更是覆盖他全身上下。
很快。
随着拳法不断进行，林玙平静的皮肤下陡然翻滚起来，时不时有尖锐的凸起不断冒出，好似他体内有千万根细针想要破皮而出。
面对这种情形，林玙手脚不停，依旧坚定而缓慢地打着拳法。
于是，针突愈加尖锐，上下翻涌，下一刻……
一缕缕血芒陡然刺破凸起，充盈在他全身体表，宛如给他披上了一件血色铠甲。
直到此时。
林玙方才停下脚步，静立原地，大口喘息着略带咸湿的空气，恢复体力。
“总算达到血芒护体境界，这门炼体拳法也算是练到头了。”
稍事休息，林玙走到一旁，拿起盐白开一饮而尽。
放下水瓢，他看着自己浑身上下缭绕的血芒突然来了兴致。
他蹲下捏住方桌一脚轻轻一提，整张方桌四平八稳悬空而起，不费吹灰之力。
“我现在的力量到底有多大？”
心头惊喜，林玙继续试验，书架、木柜、水缸……屋邸里能挪动的东西都被提了一遍，他好似见猎心喜的顽童，乐此不疲。
如果不是怕屋子散架，估计他连梁柱都要拔起来试试。
最后。
林玙心念一动，飞梭打了个转直刺他体表的血芒。
红光暴涨。
然而仅是阻碍些许便被刺破。
飞梭砸在他火金石胎道躯上，擦出大片火花后弹开，丁零当啷，掉落于地。
林玙顿觉索然无味。
“也是了，毕竟只是入门级别的炼体术，真要那么有用，谁还修仙啊，都来炼体得了。”
……
收拾心情，林玙清理了一下卫生，去厨房吃了两碗炖了一晚的妖兽肉，随后一身清爽来到制符间静心打坐。
他没有急着嗑药修炼，因为这几天落合宗管事常常带人来敲张裕等人房门追租，时常将他从入定中吵醒，弄得他不胜其烦。
愈加感觉自己的两块灵石给亏了。
趁着这会儿功夫，他开始梳理脑海中的炼体感悟，寻找下一门合适的炼体术。
时间缓缓流逝。
“这门舞器术好像还不错，以器锻力，以器炼身，顺带还能学点近战的招式法门，提升战斗力，就它了！”
确定炼体术，林玙睁开双眼，有些奇怪地看了眼窗外。
“怎么今天还没来追租，放弃了？唉，我的两块灵石啊……”
哀叹一句，林玙掏出养气丹准备服用。
不过一阵重重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动作：
“老林！”
“快……快开门！我有大消息！”
张裕？
心头奇怪，林玙走到堂屋开门，一眼便看到气喘吁吁的张裕。
“老张，你不是去坊市躲风头了么，这么急着回来干嘛？”林玙疑问道。
“给，你要我带的灵米和妖兽肉。”没有急着回答林玙问题，张裕将手中两袋东西递给林玙，接着冲进屋子，倒了两杯水灌下肚，狠狠地缓了口气，随后才面露神秘说道：“老林，你猜我这趟去坊市看到了什么？”
林玙暗暗翻了个白眼，他能猜到什么，随口说道：“绮梦楼的仙子出来迎客了？”
“嗐，大清早的，仙子们还在睡觉呢……说起这个，你什么时候开始炼体的老林？奇怪，我之前居然都没注意到，你今天看起来怎么这么……这么……”张裕蹙着眉头，一时想不到如何形容。
“张道友，你看到了什么。”林玙耐心地扯回话题。
“奥奥……算了，直接和你讲好了。”张裕面露正色说道：“尸体！一排的尸体！据说是北边的劫修动手，在昨天傍晚袭杀了一队收租归来的落合宗修士，惹得那落合宗镇守筑基震怒，大开杀戒，据说有不少散修同道都被殃及池鱼，白白丢了性命。
哎，你是没看到那一排尸体，那血流的跟瀑布似的，城墙都被染红了！不过……”
口中一顿，张裕组织了一番语言继续说道：“不过我听坊市那些同道讲，自这件事情以后，落合宗的修士就再也没从坊市里出来过了，连执法队都没有，估计是不打算再管我们散修，这下那些劫修做梦都要笑醒了……
不对，我和你说这么多干嘛，我找老古说去，看看咱们青竹小会是跑路离开，还是多找点道友一起互助，总得有个章程才是。”
话落，张裕匆匆离去。
怔怔的看着张裕背影，林玙回想其方才话语，沉思片刻，随后叹了口气自语道：“看来这落合宗是不想和那三家筑基家族妥协，准备硬扛到底了，真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散修遭殃，这世道，真难啊。”
默默关上门，林玙回到制符间坐定。
乱局不可避免，既然搬不进坊市，那只能努力提升自己以求自保。
“好在我也不是孤身一人。”
脑海中依次滑过古长河、陈翠娘、张裕、赵一刀……等人面容，青竹小会的存在让林玙安心不少。
不知不觉之中，他已经彻底融入这个小团体，甚至有些离不开这些道友。
“长生路远，携手共进。”
低声喃喃一句，林玙取出养气丹服入口中，闭目修炼。
……
落合宗收租队伍遇袭一事发酵得很快。
尽管这家金丹宗门可能出于面子考虑，并没有发布什么告示，言明不再管理坊市外的地界。
但巡逻执法队的消失，是个散修都能看到，大家心里都门清。
所有人都开始为自己的安危行动起来。
改变来得十分迅速。
最直观的，青竹小会这块区域不断有新的道友搬家迁移而来，几乎天天都有林玙不认识的散修上门来和他打招呼。
细究之下，不是和这个认识，就是和那个认识，想拒绝都难以开口。
对此，林玙也只能无奈叹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