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义骸
贴着瓷砖的浴室在灯光下通明透亮，在别人家洗澡的天野透有些拘谨地观察着浴室内部。
架子上摆着洗发水浴盐等洗浴用品，看着那瓶罐包装上印着的柑橘，天野透不禁想起了初见那晚，他在白鸟雪穗身上闻到的香味。
一想到自己也可能会染上这个味道，他赶紧放下了手中的洗发水，打消了随意使用他人用品的想法。
只要随便用水冲洗一下就好了。
当天野透的视线向浴室内侧望去，被藏在浴帘后面的是稍大的浴缸，透明的水汽在稍满的水面升起，可以看出并不是有人粗心地未给浴缸放水。
他的脸皮还没有厚到，能放着一个被淋湿的女生在外，自己还悠闲地泡着热水澡。
在心里拒绝了白鸟雪穗的好意，天野透抓起花洒，热水渗入皮肤的感觉很是舒服，随着身体逐渐发热，他开始回想今天发生的事。
白鸟雪穗会来到学校这件事是他始料未及的，而这件事也引发了不小的冲突，天野透并不担心他之后在学校的处境，毕竟他平时就不怎么跟班里的人接触，即使被别人无视也无所谓。
最让他感到奇怪的是伏见那副奇怪的模样，天野透很快就明白伏见跟白鸟雪穗之间应该是发生过什么，而在他之前询问时，伏见并未跟他说过。
还有，他接下来又要如何跟白鸟雪穗相处？
“……”
不知不觉中全身都已被温水拂过，天野透放下花洒，用白布擦拭着身体。
白鸟雪穗已经将他的衣服丢进了烘干机，所以他不得不暂时穿上她父亲的睡衣。
天野透推开浴室门，发现白鸟雪穗正用食指逗弄着黑猫，微微张开的嘴似乎在跟它说些什么，注意到他打开门的声音后，她猛地抽回手，放在身后，面色有些慌乱地回头看着他。
“我洗完了，接下来你进去洗吧。”
“好……”
白鸟雪穗站了起来，刚想从天野透身边经过，但又立马因他的声音停了下来。
“在我洗澡的时候可以吹头发啊，你这样会着凉的。”
“我没想到你会这么早出来，还以为……”
天野透并没有进浴缸泡澡，这是她没预想到的，而且她不过就是摸鱼逗猫了几分钟而已啊……
他话语中分明没有责备的意思，但不知为何，白鸟雪穗却像是被家长抓起来批判的小孩一样，低垂着脑袋。
“那你快点进去洗吧。”
看着白鸟雪穗不安地双手握拳的模样，天野透放下了想要摸她脑袋安慰的手，比起现在这惴惴不安的神色，他觉得执拗于自身设定、胡搅蛮缠的样子更适合她。
“嗯。”
白鸟雪穗点了点头，拿着换洗衣物向浴室走去，天野透移开视线，正好对上了黑猫似笑非笑的眼神。
“你怎么可以欺负人家小姑娘，太坏啦。”
“你这家伙不要给我胡说。”
天野透忍住了给它来一个“哈基米大旋风”的想法，盘坐在“红”面前，摸着它的脑袋打发时间。
按理说，洗完澡的他不应该在“独居”女性的家里待太久，但不等衣物烘干他也不好离开，而且为了他们之后的事，他也有话需要对她说。
“红”的尾巴轻挠着他的脚心，将细长的脸凑到他面前：“你不好奇刚刚命定之人一号对我说了什么吗？”
“她说了什么？”
但“红”却完全没有回应他的话，自顾自说道：“我就说我附在猫上是有作用的嘛，哼哼，我这幅可爱的外表已经狠狠拿捏住小女生的心了哦。”
天野透敲了敲黑猫的脑袋，让它回归现实：“不要卖关子了，快点说。”
“‘我的行为是没错的’‘魔眼持有者选择了我’‘我跟你的主人成为了同伴’……还有的就不说啦。”
黑猫不安分地晃动着脑袋，本就狭长的嘴角怎么都压不下来：“嘿嘿……呼呼……那副高兴到跟猫炫耀的得意模样，笑意中蕴含着的羞涩……那张脸只有我看到真是太可惜啦！”
听着“红”的话语，天野透用力咬住下唇，才勉强不让笑容显露出来，他别过头，用右手撑住下巴，并顺便掩住自己的嘴。
“……我可没做什么。”
黑猫伸出两只前爪，扒拉着他的手背：“其实你也很高兴吧，还在装什么高冷啊，嗯嗯嗯？”
就是知道“红”会得意忘形成这样，他才会不让它注意自己的情绪。
但实际上，并没有人会讨厌他人对自己抱有正面感情吧？
天野透一边以正论来为自己进行理论武装，一边对这只蹬鼻子上脸的黑猫宣泄感情，蹂躏着它的脑袋：“你这家伙差不多得了，赶紧给我冷静下来。”
“该冷静的家伙是你啦！”
一人一猫的打闹，随着浴室门的打开而停了下来，天野透将黑猫放在地上，注视着渐渐打开的门缝。
从里面出来的人与华丽的“白色魔女”不同，身上的服饰是朴素的蓝色运动服，只是那拉起来的拉链似乎受到地势抬升的影响，正维持着岌岌可危、随时可能崩塌的样子。
天野透对这套服装有着不浅的印象，毕竟这个是高中时每个女生都规定要穿的运动服。
只是在一个女生家里，她就这么穿着出现在他面前，这套普通的服装倒又多了些非现实的感觉。
一直盯着一位刚出浴的少女，不管怎么想都太过轻浮，天野透赶紧将视线从那张因浸过温水而有些红润的脸上移开，背着她说道：“多洗一会儿应该比较好吧？”
按理说，女生洗澡应该会更久一些吧？
“真实界的人为了适应镜面界的环境，而不得不屈居于娇弱的‘义骸’之中，我只要让‘义骸’处于不失温的状态就足够了。”
白鸟雪穗的声音恢复了往常，并不断地扩大着世界观：“而且我也不能让魔眼持有者久等。”
“我……”
天野透刚想开口，白鸟雪穗却完全没有让他说话的意思，快速打断了他的话。
“为了更好地维护‘义骸’，我现在马上就去吹头发，这并不需要魔眼持有者的担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