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逃避虽可耻但有用
白鸟雪穗几口吃完面后，端着自己的碗站了起来，连带着天野透的碗一起放进了厨房的水池。
简单洗了个手后，白鸟雪穗转身看向他：“魔眼持有者，我们去客厅吧，关于恐怖大魔王的事，我有话想要对你说。”
“嗯。”
天野透点了点头，跟在白鸟雪穗身后走向客厅，选择一处单人的沙发坐了下来。
白鸟雪穗会来学校的原因，就是因为在昨晚他跟她约定要一起对抗“恐怖大魔王”，天野透大概明白“恐怖大魔王”代表了什么，所以他很好奇这无法具现化，也无法直接对抗的敌人，从她的视角来看到底要如何战胜。
白鸟雪穗从冰箱拿出麦茶，为两人各倒了一杯，她轻抿一口润喉后，轻轻放下了杯子。
“恐怖大魔王原名萨罗斯·阿兹雷尔，他原是真实界的一名法师，曾就职于最高魔法学院——萨尔格尔魔法学院的教授，但在背地里却不断研究禁忌的暗黑魔法，在一次实验中，他企图召唤出深渊之力，却意外地唤醒了一个古老而邪恶的存在。祂的力量侵蚀了萨罗斯的灵魂，将他转变成了考虑毁灭世界的魔王。在恐怖大魔王施展禁忌咒语，希望让真实界堕入黑暗时……”
总结一下，就是一个想让世界陷入黑暗的法师，被真实界的正义之师击败，但他却逃往镜面界，成功隐藏起来，并伺机积蓄力量，向真实界反击。
为了阻止他的阴谋，真实界派了不少能力者来到镜面界，但因为不得不依托于“义骸”中，他们的能力大打折扣，在多次与恐怖大魔王的对抗中，不大多数战士已经陨落，只剩下了白鸟雪穗还在抗争。
白鸟雪穗单是讲诉恐怖大魔王的背景故事就花了五分钟，而其中竟丝毫没有停顿，这让他不得不感慨她世界观设定之完备。
“为了阻止恐怖大魔王，我现在听从真实界最高权利机构魔法中枢的命令，在镜面界寻找遗落的启明禁幽石，在魔法中枢的指引下，我已经收集到了数颗启明禁幽石，只要再收集数颗，我的任务就结束了。”
絮絮不断说了一通话的白鸟雪穗，终于解释清了从她眼中看到的世界，其中不少设定，就算放在现在的轻小说里都算十分俗套，想必翻开这轻小说的读者只是看上几眼，就会想“这是什么厕纸”而合上书。
但白鸟雪穗却对其深信不疑。
天野透并没有高高在上到能高呼“你的幻想就由我来打破”，逃避虽可耻但有用，若这能支撑她的话，他没有能否定的地方。
所以……
“我应该做什么？”天野透轻声询问道。
“当前我的魔装已经损坏，为了不被恐怖大魔王发现，在魔装修复前我无法较好地行动，所以魔眼持有者，在此期间我需要你的协助。”
白鸟雪穗双手放在膝上，对他深深弯下了腰：“在魔法中枢对我下达指令的时候，希望你能与我一同，去寻找散落遗失的启明禁幽石。”
好不容易接近了“命定之人”，天野透没有拒绝的理由。
“我答应你。”
“太好了，谢谢你！”
白鸟雪穗的脸上绽开了笑容，双手紧握在胸前作出欢呼状，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眨了下眼睛，又把手放回到膝部，有些扭捏地小声说道：“若是启明禁幽石全部找到的话，不知道你是否愿意……”
天野透等了一会儿，还是未能等到她接下来的话语，但他并没有追问下去。
不求回报地成为白色魔女的同伴似乎十分帅气，可却没有任何意义，所以他也要提出自己的要求。
“我会协助你寻找启明禁幽石，但我也有事情需要你的协助，我先问一下，魔法中枢新的指令已经下达了吗？”
白鸟雪穗不理解天野透为何这样询问，有些疑惑地回答道：“不……还没有。”
天野透在心里默默思考着，并在得出结论后向她公布了他的要求：“是吗，我看了下学校的消息，我们专业大概在二十号结束最后一科的考试，今天是六月五日，希望在接下来的十五天里，你能按照学校的安排上课和考试。”
“等等！学校受恐怖大魔王的控制，是祂的大本营，若是我贸然进去，没有魔装的我肯定会被发现，学校的人被恐怖大魔王的魔能污染，会将我视做是敌人，所以，我……不应该……不要去学校。”
一听到要去学校，白鸟雪穗便急切地开始表明自己不去学校的正当性，接着又因对学校的恐惧，话语破碎地无法连在一起，嗓音变得沙哑起来，甚至带上了些许哭腔。
天野透早已明白，白鸟雪穗对学校充满了抗拒，只是想到他在下午遭遇的处境，他也明白她为何不想去学校。
逃离对自己充满恶意的地方，这并没有什么错。
逃避虽可耻但有用，这对某些人来说是正论。
但若是“恐怖大魔王”强大到，即使收集完启明禁幽石都无法打败的话，那么白鸟雪穗又会选择作出什么样的选择？
若是收集完启明禁幽石并打败了恐怖大魔王，白鸟雪穗却发现恶意并未消失，她又会创造出下一个“恐怖大魔王”吗？
就连曾是同班同学的伏见贵宏，都只是以寥寥数笔描述过白鸟雪穗的过去，在收集求证了不少东西后，他对她的过去也只能做出些许想象，而这过去已经无法更改。
但他从一个名叫“红”的结缘之神手中，获取了预知并改变未来的能力。
未来由过去的无数选择堆叠而成，作为过去的代替，天野透想要向白鸟雪穗展现未来的可能性。
“白鸟雪穗，你作为真实界的战士，为了隐藏自己的身份成为学生，却害怕被恐怖大魔王伤害而不断逃避，让自己处于长期旷课的状态，若这样下去，你肯定会被恐怖大魔王怀疑身份的吧？”
白鸟雪穗没有想到，约定好要协助她的天野透会突然冷下脸来，对她的生存方式做出批判，脸色变得慌乱起来：“才没有，我到现在根本就没有被发现，学校就算不去也没问题，所以……未来……我也不会……”
看着白鸟雪穗牙齿打颤的样子，天野透的心忍不住软下来，他很钦佩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约定，她会在今天来到她一直惧怕的学校，并从早上等到他的到来。
在被众人包围的议论声中，她的内心或许早已呐喊过无数遍想要逃离；在等待他迟到未守住的“约定”，她大概也多次质问过自己为何要留在这里。
但是她留了下来……就算是为了这份等待，他想要遵守一起打败恐怖大魔王的约定。
“作为魔眼持有者，我早已看穿学校的人受到了魔能的控制，但我却能够一直不被他们发现，正是因为我有着自己的方法，如果我们一起去学校的话，我会保护你不被他们发现。”
天野透将视线落在自己手上，伸出他能够提供的可能性。
“恐怖大魔王十分强大，只是一个人是很难抵抗的，我想要战胜祂将是一场持久战。”
“考试结束之后，就是暑假，在暑假期间让我们一起寻找打败恐怖大魔王的办法；暑假结束之后，就是下一个学期，在那时候我们在学校抵抗恐怖大魔王……”
“所以，不知道你是否愿意跟我一起去学校呢？”
“啊啊……啊啊……”
白鸟雪穗并未如他所想地伸出手来，而是发出新生幼兽般的哀啼，让人忍不住生出恻隐之心，她用双手掩住自己的脸，像是戴上了面具般遮挡住自己的神情。
看着她不断颤抖的肩膀，天野透紧绷的脊背霎时间软了下来，但他不敢收回因长时间伸出而变得酸痛的手臂，只是努力地将手掌放在她面前的位置，一直。
呜咽声渐渐停了下来，白鸟雪穗抽泣着鼻子，用手背擦拭着自己的眼部，她睁开湿润的眼眶，发红的眼眸注意到了仍然伸在自己面前的，还在打颤的手。
像是怕一触碰就会消失一般，白鸟雪穗伸出手来，用指尖轻触着那个看起来毫无气势可言的手掌，在确定了它的存在后，她像是要摸清每一根手指的脉络一样，指腹紧紧贴合住他的掌心。
感受到白鸟雪穗传递来的力量，天野透反握住了她的手。
……
待白鸟雪穗冷静下来花了不少纸巾和时间，在此期间，她的手跟天野透紧紧握在一起，丝毫不肯松开，最后等她反应过来后，才慌慌张张地放开了手。
“我……”
白鸟雪穗握住自己曾触碰过天野透的手掌，手足无措地坐在沙发上。
她会遵从约定来到学校，并跟他讲述真实界和恐怖大魔王的故事，正是希望他能够加入自己，还有从恐怖大魔王的控制中保护他，但她却从未想过，天野透会提出要她也去学校。
而她却不知为何，情绪失控地哭了出来，还一直牵着他的手……
一想到居然做出了这么多糗事，白鸟雪穗就恨不得隐藏身形，让自己消失在天野透的视线中，但遗憾的是他有“魔眼”，看来她怎么都逃不掉了。
抬头不好意思地看向天野透，发现他正盯着自己的手心，舒张着手掌，注意到她的视线后，天野透带着疑问向她看来，视线一相触，她打了个哆嗦，又低下了头。
天野透凝视着白鸟雪穗的头发，说道：“我想跟你说一下接下来去学校的安排。”
“好的。”
“今天是周五，因为进入考试周，所以下周三才开始有课，周三这节课的教授有要求一篇论文，详细要求我会告诉你，希望在此之前你能完成它。”
“好的。”
“下周五是考试，我查了一下，这是一节公选课，因为你跟我选的课不一样，所以我们考的并不是同一科，我之后会向其他人要一下笔记。”
“谢谢。”
“然后六月在十六号、十八号和二十号各有一次考试，这是专业课，我之后会把笔记给你。”
“谢谢。”
“对了，你以后就不要叫我魔眼持有者了吧？”
听到意想不到的话，白鸟雪穗抬起头来看向声音来源，注意到她的视线后，天野透笑着解释道：“若是你在外面一直称我为魔眼持有者，那被恐怖大魔王的爪牙知道了，那我们不是暴露了吗？”
“哦哦……”白鸟雪穗愣了愣，她还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但现在她又要如何称呼他呢？
白鸟雪穗想起了那个在学校，被天野透称呼为“绘秋姐”的女生，她当时似乎叫魔眼持有者为“透”来着……
那她……
但天野透却丝毫未曾注意到少女的心思，淡淡地说道：“我叫天野透，之后叫我天野就好了。”
“哦哦……”
天野透不明所以地看着低下头的白鸟雪穗，他无暇顾及她的情绪变化，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你认识伏见贵宏吗？”
“是谁？”
白鸟雪穗不解地歪了下脑袋，她不知道为什么要在这时提到这个不认识的人。
天野透试着描述伏见的特征：“就是我们下午出教室时，在门口遇到的那个男生，头发染成了茶色的那个卷毛。”
白鸟雪穗完全无法回忆出那个人的外貌：“……是谁？”
“……”
天野透不知道是否要告诉她，伏见贵宏是她的高中同学，但看她的样子，他们之间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
那为何伏见贵宏在见到白鸟雪穗时，又是一幅尴尬的模样……
只能暂时抛下疑问了。
“不，没什么，他是我的朋友，现在跟我们在同一个地方读书。”
“哦。”
天野透拿出手机，看向白鸟雪穗：“你能告诉我你的联系方式吗，LINE什么的都可以。”
他虽在她的手臂上留下了联系方式，但却不知道要如何联系到她，为了之后的安排，果然两人还是交换一下联系方式比较好。
“我没有LINE。”
在天野透惊讶的目光中，白鸟雪穗拿出了一部怎么都不该出现在当代少女手里的翻盖手机。
“我可以告诉你我的电话号码。”